林歌娅和林雪薇走进院子,光源渐渐集中起来,林墨染看清了她们的脸。
很明显,林歌娅身段窈窕,皮肤白皙,五官秀美,偶尔咳嗽两声,娇弱美人的范端的十分足,比平平无奇的林雪薇好看多了。
三房有林家孙辈唯一的男孩儿,不管是林安还是二夫人都要偏向他们些。加之三爷在朝中担任四品翰林学士,是清贵之职,生活用度比二房好得多。
从穿着和气度来看,小两岁的林歌娅也完胜林雪薇。
林歌娅进来后,只疑惑又厌恶地打量林墨染,却没有急着说话。大约是因为她刚才的几句话,一时拿捏不准她去了一遭晋王府后,性子到底如何。
问话的那人是林雪薇,她一走近便忍不住跳脚道:“你指桑骂槐说谁呢?明知道春和跟夏鸣是我的人,还敢这么对她们!”
林墨染冷笑一声:“我说猪说狗说耗子,你猜我说的是谁?”
“你!你放肆!”
林雪薇一下子就炸毛了,扑上去撕扯她的衣服。
可惜林雪薇于武学一道就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包,连身体废柴的林墨染仗着前世的底子都比她强多了。
她轻易便躲开,反而伸出脚,不着痕迹地放在林雪薇的必经之地,将她狠狠地勾倒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可不轻,膝盖直直磕在地板上,“咚”地一声,极其响亮,听也知道有多疼。
春和赶忙放下手中的灯笼上前扶她,大惊失色道:“三小姐,你没事吧?”
林雪薇是真的摔疼了,当即便“哇”地哭了出来,挣扎着起来还要朝林墨染那边扑:“林墨染!我跟你拼了!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肯定是故意的!你这个贱人!”
可惜她此刻疼得站都站不起来,一用劲膝盖就刺剌剌地疼,细细密密地,像是有针在扎。
林雪薇不甘地坐在地上,一手撑着地板,一手飞快地在四周摸索。
此刻她身边只有两个栽着桔子树的花盆,她想都没想便用力端起来朝着林墨染砸过去,神色狠厉到让人不敢相信这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姑娘。
林墨染一个侧身躲开,冷冷地看着满脸泪水狼狈不堪的林雪薇,没有说话。
眼看着花盆就要砸到她身上,却被躲开,林雪薇更加生气地大声骂道:“贱人,你居然还敢躲!”说着她便摸到第二盆,再次毫无预兆地砸给林墨染。
这一次林墨染没有躲,她身子一弯,将花盆带着桔子树稳稳地接在手里,然后猛地原路朝林雪薇砸回去。
“贱人骂谁?”
林雪薇吓得整个人都怔住了,闭着眼睛捂着耳朵尖叫:“啊——救命啊!”
然而没有人能救她。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在这之前,这院子里没有人相信,大小姐居然敢砸三小姐。
那可是呆笨软弱的大小姐,和张牙舞爪的三小姐啊。
林墨染扔花盆时算准了角度,她不能直接砸林雪薇的脸和身子,不然她自己绝对逃脱不了处罚。最妥帖的便是让花盆撞上廊柱,撒林雪薇一脑袋的土。这般狼狈的模样,大约比砸了她还让她难受哟。
果然,当细土颗粒从头顶顺着衣领滑进去后,林雪薇眸子微睁,失神了片刻,尖叫声再次响彻寰宇。
这次她连腿伤也不顾了,忍着剧痛扶着廊柱爬起来,咬着牙朝林墨染扑去。
林墨染抱着胳膊,眼底俱是轻蔑。
怎么就学不乖呢?
她眸子向地上一扫,看准林雪薇第一次砸过来的花盆的碎片,脚尖一挑,碎片便滑向林雪薇的脚下。
花盆时越瓷所制,光滑洁白,细若凝脂。当它这细腻的质地与地板相遇,那真是咖啡遇上牛奶,下雨天遇上巧克力,绝配!
下一刻,林雪薇以跟第一次一模一样的姿势摔倒了。膝盖着地,声音清脆,甚是悦耳。
终于,她不再试着攻击林墨染,因为太疼了,她满脑子只剩“疼”这一个感觉。
林歌娅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蹲下来揽住林雪薇的肩膀,吩咐人找轿子过来。
而后盯着紧紧地盯着林墨染,严厉责怪道:“薇薇好歹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向她下如此狠手?”
林墨染简直要被她的强盗逻辑气笑了:“谁对谁下手,你没长眼睛看不出来吗?”
“最开始确实是薇薇情绪有些激动,但那是因为你先责难了她的婢女,而后又以言语相激,所以才导致她最终发怒。但是她也并没有向你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举动啊,而你却故意勾她摔倒,还砸了她一身的泥土,实在是太过分了。”
“再者说,你是长姐,年长薇薇两岁。就算她有什么错处,你也不该这般与她计较啊。”
呵呵。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若是她不伸那只脚,现在受伤的也许就是她自己。如果林雪薇的婢女没有先嘴欠,她犯不着去给自己找事。
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了得。
反正林雪薇已经惩治了,林墨染懒得再跟她们废话,指了指院门:“滚,立刻带着你们的人跟东西往出去滚,今后最好别踏进我的桃花坞,我见一次揍一次。”
林歌娅心中疑惑更甚,直愣愣地看着林墨染冷漠的眸子说不出话来。
在她十二年的人生中,何时听林墨染说过一句大声话,做过一次反抗?
从来没有。
可是今天的林墨染给她的感觉,却是一个不管不顾、天崩地裂也不惧的人。这冷硬的气质在她身上浑然天成,完全不似伪装或逞强。
她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更不愿意在林墨染面前落了下乘。
但她不会像林雪薇一样没脑子,不管不顾便冲上去跟别人硬来。
想了想,林歌娅垂下眸子,不无伤感地道:“大姐姐原本是多温柔的人啊,怎么嫁了人,便变得这般可怖?妹妹知道你对晋王情根深种,可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来的,你何必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而丢掉自己美好的一面?”
这番话切切实实地恶心到林墨染了,她闭了闭眼,缓缓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问道:“不走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