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璇成为驭灵师的时间不算长，但是摆渡的亡灵却不在少数。除了自己和咕咕，二楼的古物也会帮她。

坐在书桌前，施漩犹豫片刻，还是打开电脑，纤细修长的十指在页面上输入“环卫工伤亡”，按下搜索键后，页面很快出现了几天前本市的一场车祸。

一名六十八岁的环卫工人被撞身亡，在新年前夕，发生这样惨烈的事情，报道却只占了新闻的一角。

“六十八岁？”施漩嘴中念着，虽然自己对时间早就已经没有了观念，但看网页上鲜血淋漓的照片，还是有些触动。

“你去发生车祸的地点问问，附近的居民肯定知道这其中的事情。”

施漩看新闻看的太过于专心，根本没有发现咕咕什么时候翻着肚皮躺在自己的身边了。

“恩，明天去看看吧。”施漩侧脸看着咕咕。

咕咕喵了一声，蹬着腿站起身来，“要缔结契约吗？”

缔结契约吗？老人一生都在艰难的活着，这样的福报，施璇不太想要。

“不用，对于一些人来说，光是活着就已经很困难了，就让这些福报随着他去下一世吧。”

夕阳透过窗户打在了咕咕的背上，地上一人影慢慢浮现。

翌日。

施漩睁开眼睛，却发现咕咕那毛绒绒的身子正缩在自己身边，那双圆眼滴溜溜的瞪着自己，“干什么！？”施漩瞬间清醒坐起来，耳边却传来咕咕幽怨的声音，：“我还以为你忘记了。”

“咕咕，你要知道这个年代的宠物绝育技术很发达的。”施漩似笑非笑的书说着。

“喵！”咕咕瞳孔瞬间放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好了，走吧。”施璇穿着紧身的黑色牛仔裤，浅棕色针织衫外是一件黑色及膝大衣，腰型纤细，双腿细长。

出门时，施漩才发现下雪了，咕咕走在前面，留下一串串梅花脚印，施漩跟在咕咕来到当时发生车祸的路口。

虽然在下雪，但临近过年，路上买年货的认还是很多，施漩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终于拉住了一个大妈的手。

“阿姨，您知道这路口前几天发生的车祸吗？”

不料那阿姨却直直的甩开了施漩的手，加速离开这个地方，边走边嘟囔着，“大过年的，谁打听这么晦气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施漩抿了抿嘴，打算再找别人问，但是接连几人，都不愿意和施漩细说这件事。

就在施漩以为无望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传进耳中。

“姑娘，你是问老王的事情吧。”

转过头来，施漩见一名身穿环卫服的老人，看样子年龄应该和死者差不多。

“是，您知道吗？”施漩问。

“知道，老王那天是临时从家里赶过来的。”老人浑浊的双眼眼神复杂的看着施漩。

“临时？”施漩道，“那您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别担心，我只是受人之托来收拾一下他的住处。”看出老人的忧虑，施璇改口道。

“我知道，老王啊就住在这条路尽头的小胡同里，第三个门。”老人伸手指着。

施漩点头答谢，带着咕咕朝着胡同走去。

在胡同的尽头，施漩再一次见到了亡魂。这个时候，施漩发现，老人的身影已经清晰了。

老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施漩的到来，来到施漩的身边，带着施漩停留在了一扇门前。

“这是你的家？”

老人看着落锁的房子点了点头，紧接着又伸出手来指了指地上的一块碎砖。

咕咕明白了老人的意思，“钥匙在这里。”

闻言，施漩俯身将砖头掀开，拿出钥匙。

虽然施漩知道老人的生活环境定然不好，但随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施漩还是愣在了原地。

屋子中除了一张桌子，再就是一小张单人床了。

再无他物。

但是在破旧的桌子上放着的，是整整一大桌子馒头。

“这是？”施漩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还是缓缓地转头看向了老人的魂魄。

“买来吃的。过年了。”老人看着馒头喃喃道。

在新年之际临时来打扫卫生，却只舍得给自己买馒头当做年夜饭。而且，这年夜饭，最后也没有吃到。

“那里，有一袋桃酥，我想让你们给我老伴儿，她最爱吃的就是这个了。”老人走到床前，下意识的伸手去掀开被子，当自己手穿过被子的那一刻，老人才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般，站在床边看着施漩。

“我来。”施漩走上前去，掀开被子，一袋用纸包好的桃酥躺在床上。

“爷爷，您的家在哪里？”施漩开口。

“在南竹村。”

亡灵大概率是不记得自己生前的事情的，若是能记起，必然是怨气极重或是有心愿未了。

“我一定会将这糕点送到您老伴的手中。”施漩开口道，说完，自己的眼睛一涩，眼泪险些掉落下来。咕咕看出施漩的不对劲，围在施漩的身边直转圈。

“谢谢你们。也不知道这个老婆子能不能照顾好自己。”老人完成了最后的遗愿，虽有担忧，却对着施漩感激一笑，眼角弯弯，皱纹在脸上蔓延开来，走到门口，老人忽然间像想起什么一般，停下脚步，“恩人，请你告诉老刘头，这人的生死本来就是有定数的，这就是我的命，叫他不要自责。”

施璇在这一刻明白了那个眼神。

内疚，自责，后悔。

“原本那天不应该是您来打扫对吗？”

“嗯。老刘老伴突然生病去了医院，我代老刘的班。”

“老人家，您安心的走吧。遗愿我会代您完成的。”

施漩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已经是两天后了。连跑了几天，施漩这身子骨也有些吃不消了，大年夜索性订了饺子吃。

一人一猫坐在窗前，看着万家灯火，施漩暮然间想起自己告诉老刘遗言的时候，老刘积蓄多日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下来了。还有老人的老伴，自己将桃酥交到老认老伴手中的时候，老人老伴竟然喃喃对施漩说着自己早就知道了。早在几天前老人老伴就梦到自己老头子和自己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