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
金玉堆砌成了高台,华美的丝缎光彩夺人,奇珍异宝装了足足三辆马车。
苏浅看着面前的一切,心——彻底死了。
“轰”的一声,踹开了大门。
她慢慢的走进堂中,入耳便是众人的责怪辱骂。
“这不是苏家那个不入流的嫡女吗?不是说被罚到了城外的庄子里,怎么这时候又跑出来了?”
“嫉妒自己妹妹的好亲事,偷跑出来的呗,这祸害丢尽了苏家的脸面,还毒害自己的亲妹妹,听说苏老太太都是她害死的,后来还想抢自个儿妹妹的亲事,不过苏老爷明事理,没偏心。”
“那她来这兴许是还不死心?”
“谁知道呢,这若是我家生的,我只觉得又恶心,又丢人,苏相爷宽和,竟然还让她出门。”
苏浅勾唇,抬眼皆为热闹。
只有她,在这厅中显得格外刺眼。
她一身素白长裙,披头散发,骨瘦如柴,脸上蔓延到右手指尖,都是恐怖的灼痕,眼神绝望而悲凉,眼下乌青,唇色发紫。
她扫了一眼,果然,苏家的人,顾家的人,再到满堂宾客,都是脸色难看。
无人怜她,相府嫡女,怎会被逼迫至此。
无人问她,往昔恶事,她怎能做到那样“心肠狠毒”,“恶心至极”!
她抬头,扯动了疤痕,更加赫人 :“郎情妾意,着实幸福,居家和睦,着实温馨。”
被大火毁掉的嗓音沙哑难听。
“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我苏浅才是苏家嫡女,是这场婚约的女主人!”
话音刚落——
苏青山一拍桌子,打断了她的话:“谁把她放出来的,还不快带下去!”
立刻就有小厮来拉她,她毫不犹豫的将刀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来啊!”
“你们敢动我,我就血溅当场,怎么?要踩着相府嫡女的尸身来完成婚礼吗?”
苏青山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气得喘息变得急促:“诸位见笑了,我这逆女失心疯了,苏浅,现在滚出去,不然,我相府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苏浅轻轻昂头:“失心疯?”
“没错,我确实是疯了,五年前被你们接回来时便疯了!”
“我五岁被拐,在外流落,十七岁时才被寻到,刚进家门,我的好姨娘嫌我丢人,将我丢在客房足足三日,几乎快死,没人找我问我忧我,直到祖母回来后才带来大夫,为我看病,直到现在,我咳疾不愈。”
“我不知这些啊,我只知道吃不饱穿不暖,每日挨打,遭人唾骂驱赶的日子过去了,我有爹娘了,我不用居无定所,不会被人骂是野种,是乞丐了。”
“现在,我知道我错了。”
“即便……我没日没夜的学,处处做到最好,迎合你们,你们也只是因为苏玥两滴眼泪,她说我抢了她的风头,别人笑她不如一个乞丐,这家中便每个人都责怪我不识好歹,竟然敢排挤小姐。”
她声音越来越高,如同垂死挣扎的玉蝶,变得失控。
她的父亲就像是对待仇人一样的厌恶她,恨不得她立刻消失。
那些难熬的日子,她每天都在对自己说。
她只是不小心被弄丢了,被找回来,就会有人疼她,爱她。
别的孩子都有爹爹抱,有娘亲疼,多幸福啊。
她太羡慕了啊!
“是我痴心妄想要同你们一起生活,是我觉得血亲便是这个世上最坚实的最温暖的东西,我简直罪大恶极!”
“为什么要将我带回来!!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这个耻辱!!为什么要给我温暖又狠狠的将我推向泥泞!!!你们太狠了,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