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好啊！终于可以解脱了！太痛苦了！”

“我这一生……太失败了！”

关颜波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佩戴呼吸机，在亲人们厌恶的眼神中，缓缓闭上双眼。

临死前还能听到亲戚教训孩子的声音：

“看到了吗？这就是喝大酒，干坏事的下场，得了肝癌无法治疗而亡！你长大可不能……”

……

“呕~~”

忽然一股强烈的眩晕恶心感席卷而来。

关颜波睁开双眼，跑向外面，杵着水井，开始疯狂呕吐。

“什么情况？我不是死了吗？”

他环顾四周，这？

不正是年轻时住的地方吗？

院子是用粗树枝围成的栅栏。

门口处，一棵高大的槐树遮住了大部分阳光，地上斑驳点点。

炎热的空气让他越发眩晕难受。

他以为自己回光返照。

匆忙朝着屋内跑去。

去世前看一眼妻子也好，值得了。

屋内的环境是这样的熟悉又令他心痛。

这是他梦回百转的家啊！

他记得，就是在这个屋内，酒后断片的他，生生把妻子打到流产。

粗糙的水泥地面。

土黄色的钟表。

墙壁上挂着半脱落的大白。

还有大屋小屋两个土炕。

地面满是酒瓶子，夹杂着一股难闻屎尿味儿。

他这才想起来，原来是前世喝多了，拉裤兜子里了。

可能入梦不久，嗅觉开始恢复。

他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但是不能在秦明月面前丢人啊！

哪怕这是一个梦。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忽然聚焦在大屋炕上正午睡的秦明月。

她还是那么的美丽动人，如出水芙蓉般，皮肤水嫩的仿佛能捏出水般。

果然和年轻时一个样。

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秀眉微蹙，仿佛正做着什么噩梦。

他不禁向前走几步，朝着秦明月靠近。

想去安抚她。

他太想念秦明月了。

只不过，上一世，秦月明流产后，他想去看她，她的家人死活不同意。

把关颜波生生堵在门口，不让进屋。

秦明月的家人扬言，让他不要再来了，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把他的另一条腿打断。

他才不敢再出面。

关颜波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从此一蹶不振。

他轻轻抚摸着秦明月苍白的脸庞，她是这么的瘦。

明显营养不良。

这种触感好真实啊！

软软暖暖的感觉。

好嫩滑。

忽然，秦明月睁开了双眼，看到关颜波的刹那，满脸惊恐。

同时，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扭头看向日历。

关颜波跟随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日历。

赫然写着1988年6月1日。

关山海如遭雷击。

这一天，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就是他酒后打到秦明月流产的这一天。

是他一辈子噩梦的开始。

忽然，秦明月跑下地，捡起酒瓶子，照着关颜波的脑袋上砸去。

后者震惊了。

前世的秦明月乖的就像小白兔，任他打骂。

果然是梦，同现实不同。

也许这就是自己心中的期盼吧！

如果把自己打死了，就不会害死秦明月肚子里的宝宝。

他直愣愣地站着，深情地望着秦明月，没有躲闪。

“砰”

大绿棒子狠狠地敲击在了关颜波的脑袋上。

强烈的刺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一股股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脑门，脸颊流淌而下。

秦明月也蒙了，她没想到关颜波没躲。

她连忙后退几步，朝着门口跑去。

“你……你别打我，我肚子里可是怀了你的宝宝……”

强烈的痛感让关颜波知道，这不是做梦。

莫非他重生了。

6月1号，是秦明月怀孕三个月的时间。

他怕惊吓和剧烈运动影响秦明月肚子里的娃。

连忙追去：“老婆……我不会打你的，别跑……”

还没等说完。

吓得秦明月跑的更快了。

不跑等着你打死我肚子里的宝宝吗？

刚才本来想把你打晕，没成想只是受伤，还追过来了。

她边跑边吼道：“我不会再让你伤害我肚子里的宝宝了，求求你，放过我，离婚吧！”

关颜波的心仿佛被千刀万剐般痛。

秦明月她……竟然要同我离婚？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在这个年代，是不会有人提离婚的啊！

忽然，秦明月的脚步放缓，慢慢蹲下身子。

关颜波心里咯噔一下。

他匆忙跑过去。

秦明月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想站起身，可是肚子却绞痛的让她直不起腰来。

“我好痛……不要再打我了……救我……”

当黑影出现在秦月明面前的时候。

她的心恐惧到了极点，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关颜波是什么德行他最了解了。

喝点小酒就连最起码的人性都没有了。

对她拳脚相加。

等到酒醒后，跪地求饶，她已经多次原谅他了。

可是，换来的是他一如既往的酒后打骂。

她绝望地闭上双眼。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忽然，失重感传来，她吓得立刻睁开双眼。

看到的是双目通红的关颜波，他的神色是惊恐的，仿佛遇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情。

嘴里不停地念叨：“老婆，你不能有事，你决不能有事！我不许你和宝宝出事……”

看着仿佛魔楞般的关颜波，她有一瞬间的晃神。

他这是在关心我吗？

不，估计是被我打的醒酒了。

幸好……幸好……

“关颜波，快带我去诊所……”

关颜波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着，说不出话，只是一劲地点头。

路上的灰尘滚滚。

时不时有运煤的大卡车来回穿梭。

关颜波跑了半个小时，才到诊所。

诊所的门是珠帘子做成。

他怕碰到疼痛的仿佛要昏过去的秦明月。

用后背对着珠帘，小心翼翼退入。

急呼道：“大夫，大夫救命啊！”

高永义一听这声，就知道是屯子里有名的打老婆怂包，关颜波。

属于窝里横那种。

他最瞧不上这种男人了，根本不配称之为男人。

他冷哼一声：“又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被抓包挨揍了？我告诉你，不给钱不给你治。”

“你还欠我6元钱呢！以后……概不赊账！”

关颜波急眼了：“快救救我老婆，求求你救救我老婆孩子，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从里屋走出的高永义，看到脸因为疼痛快皱成包子的秦明月。

心中忽然紧张不已。

对关颜波怒目而视：

“你又打明月了？你这个畜生，连怀孕的老婆都不放过，我要报警抓你进笆篱子。”

关山海放声大哭道：“只要你能救我老婆，让我蹲一辈子笆篱子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