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彤看着契约内容，起初不以为意，看到后面脸色渐渐变化了。
“叶大人，契约中需要对我们的合作进行保密，可以理解，但用大奉法律约束便行了，为何还要发毒誓，而且这誓言……”
“誓言怎么了？”赵乐雅好奇地凑过脖子，看着契约上的内容，念叨了出来，“若违背条款，头上生疮，脚底流脓，出门被狗咬，走路被车撞……生、生儿子没屁眼，生女儿没……天打雷劈，全家死光……”
念到这里，她不由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念下去，看向叶阳的目光怪怪的。
在她看来，契约上的誓言简直恶毒至极，这是多阴暗的心理，才能想出这些阴损的誓言。
叶阳愣了一下，连忙反应过来：“哈哈哈，是我失误，这些是给一般商人准备的契约，像夫人这样美丽的人，自然是不能用这份契约的。”
“老福，准备纸笔！”
掌柜转身取来纸笔，在桌上摊开，叶阳抓起笔便写了起来。
一番龙飞凤舞后，他放下毛笔，吹着纸上未干的墨纸，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夫人请看！”
赵乐雅一把接过，率先看了起来。
“若违背条款，头顶变秃，满脸麻子，水桶腰，大象腿，体重两百斤，走路地动山摇，咦——”
她将纸放下，目光直视着叶阳，眼中满是嫌弃。
上面的内容比刚才还要恶毒！
只有话本里的恶魔才能想出这些东西。
李从彤脸色微微有些僵硬：“叶大人，誓言当不得真，最终还是得以法律解决问题，不如就免掉这段誓言如何？”
“这可不行！”叶阳微笑道，“此乃我们杏花县的传统，必须要有的流程。况且，夫人若是觉得誓言当不得真，又何必在意呢？”
李从彤平静地看着他，突然发现眼前的县令虽然年龄不大，但在拿捏人心思方面，却非常人能及。
“夫人若是不同意，那我们的合作可能就要取消了。”
叶阳作势收起契约。
“等等！”李从彤叫住了他，犹豫再三，最终点头道，“那便依叶大人之意。”
“老福！”
叶阳喊了一声。
掌柜轻车熟路地从厢房内搬出一物，小心地摆放好，又从木盒内取出一张圆盘，轻轻吹了口气，将圆盘放入此物之内。
“这是何物？”
李从彤看着眼前模样古怪的东西，不由好奇地出声问道。
“此乃祭祀之物，可以勾通神明，是我们杏花县的风俗，还请夫人站在它面前，将契约上的内容念一遍。”
叶阳回答道。
李从彤面露狐疑：“妾身也是杏花县人，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有此风俗？”
“这嘛，老一辈留传下来的东西，夫人离开时恐怕年岁不大，因此并未听说过也不足为奇。”
叶阳面不改色地说道。
李从彤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她拾起契约，念了起来。
而掌柜则将一根指针放在了圆盘之上，缓缓地转动了起来，在圆盘上打下一排排的小点。
做完这一切，叶阳命掌柜将东西收起，然后说道：“二十套琉璃茶具，我会派人送到夫人住的客栈，若有其他要求，夫人可派人去衙门知会一声。”
三人闲聊了片刻，李从彤吃了点东西，谢过叶阳的宴请，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客栈，赵乐雅便忍不住抱怨起来：“母妃，那姓叶的实在太可恶了，为什么要跟他做生意？”
李从彤观察着玻璃茶具，爱不释手道：“雅儿，我看叶大人赠送的这套茶具如何？”
赵乐雅看了一眼，撇着嘴道：“东西虽好，但人却无耻，他竟然逼着母妃念出那种恶毒的誓言！”
李从彤将茶具放下，说道：“契约里的内容我仔细看过，条件优厚，算得上十分良心，至于后面那些誓言……”
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雅儿不会当真的吧？这种东西根本没有约束力，可防君子，却防不了小人。”
“既然没有约束力，姓叶的为什么要写在里面？”
李从彤想到叶阳的年龄，说道：“或许是少年心性，觉得有趣吧。”
“那就是为了满足他的恶趣味，专门用来恶心人的。”
李从彤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神色微微郑重：“雅儿，母妃发现你对叶大人有很深的误会！”
“诚然，叶大人在某些方面的做法，确实有待商榷，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他确实是一个好官。”
“他是一个好官？”赵乐雅睁大眼睛，故作夸张道。
“判断一个官员的好坏，其实很容易，就看他治下的百姓过得如何，雅儿觉得杏花县的人生活得怎么样？”
赵乐雅沉默了下来，这几天的见闻在脑海中一一划过，她不得不承认，至少在这一点上，姓叶的做得还不错。
……
三人又在客栈中住了两天。
到第三天早上，李从彤打开门，门外等候着一名身穿玄衣，腰间挎着一把精致佩刀的武士。
“贵妃娘娘，陛下命臣您和公主回去！”
武士行礼道。
李从彤并未惊慌，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马车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妥当，护送您和公主的人已经在下面等着。”
“我房间中还有一些东西，一并带上吧！”
她吩咐了一句，下楼离开。
几天前她偶然发现暗中有人保护自己，便猜到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发现，等了几天，果然来人了。
这次回去，除了带上那二十套茶具外，她另外向客栈老板购买了两张床垫。
没办法，床垫睡得实在太舒服，她已经离不开了。
客栈老板原本并不打算售卖，态度坚决，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
她给得实在太多了。
杏花县距离京城其实不算远，乘坐马车也就需要几天时间。
不过马车快要到达京城时，刚好天降大雨，路面泥泞不堪，行走十分费劲，稍不留意，便会陷入泥坑之中。
“已经快要到京城了，为什么路还这么差？”
赵乐雅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布满积水的道路，突然开始怀疑杏花县平整的马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