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蒙蒙亮，白银起床，做了几个泥人，上上色儿，放到扁担里，然后用一块纱布盖上。捏泥人的手艺是从白烨爷爷那辈传下来的，白家就靠这门手艺吃饭。

“白烨，今天继续跟着父亲卖泥人，赚了钱，就可以给你买老江家的糖葫芦了”白银向屋子里吆喝到。

听到糖葫芦，白烨像是打了鸡血，一个弹跳从床上弹起，几个呼吸间就从卧室探出了头:“真的？”

白银哈哈一笑，挑起扁担:“走，出摊咯”

他们卖泥人的地方在靖都的一个天桥，那是一个集市，路过时可以看到卖灵石的、符箓的、法器的、灵决法门的，白银说，哪些卖灵石的都是骗子，真正的灵石凡人买不到，灵决法门更是扯淡，他压根不相信这世上有修仙的，更不信哪些法器，法门。

再走几步，有一个卖飞剑的地摊，摊主还当场演示了御剑飞行，高度不过一仗，但足以震惊众人。

白烨看到后惊掉了下巴:“父亲，父亲，你看，真的有仙人。”

白银很不屑的翻了翻白眼:“民间杂耍，真正的仙人御剑飞行，高达数百丈，一个呼吸御行数万里，这算啥，哄人的，说书的都是骗人的，世上哪有仙人，都跟着皇帝做梦，听那妖人妖言惑众。”

白烨若有所思，但真被父亲所描述的仙人迷住了，他想成为那种御剑飞行的仙人，那种人一定有很多糖葫芦吃。

到了摆摊的地方， 周围已经摆满了小摊，大家很默契的给白银留了摊位。

“老白，你还，卖泥人？现在泥人不赚钱，你看我以前卖首饰，现在卖符箓，一天能赚一两银子”旁边小摊一名老汉嘲讽道。

白银给他了个白眼:“吹牛，一两？你一个月都不一定有一两。”白银没理那个老汉，将扁担放下，地上铺上纱布，将泥人摆上。

远处一个老头扛着一把糖葫芦朝这边走过来，他姓江，和白银算是忘年交。

今天江老头带了个小女孩，那是他孙女，白银看到后老远就喊到:“老江，老江。”

老江应声走来。

“第一次见你带孙女出来”白银狐疑。

“孙女说想看看集市，有啥新鲜玩意。”老江说完哈哈一笑。

这个老江和白银一样，都想在孩子走前，给孩子一些温暖。 这小姑娘父母早把她当死孩子了，抛下了她。

“这姑娘真俊呀，叫啥呀”白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娘。

老江看了看孙女笑着说:“她叫江小夕”老江笑着漏出了满嘴不全的牙。

“江小夕”，白烨看了看她，发现她也在看自己。

“今天集市人真不少，现在人都吃灵丹妙药，谁还吃这糖葫芦呀！”老江调侃道。

白银叹了口气笑道:“那老江，加把劲，今天争取多卖点，等我将这泥人儿卖了出去，光顾你生意。”

老江大笑哈哈一笑便往人群中走去。

看着江小夕远去的背影，白烨多瞅了几眼，便回头帮父亲摆弄泥人。

“白烨”，白烨正忙活没一会，身后传来稚嫩的女声，白烨回头，是江小夕。

“爷爷说，你叫白烨，喜欢吃糖葫芦，这个请你给你吃的。”江小夕边说边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白烨。

白烨接过糖葫芦，心里正想着回赠什么时，一声响彻天际又显得闷沉的号角声响起，白烨与江小夕正纳闷这声音是怎么回事时，只见老江扔了肩上扛着的糖葫芦，以近乎冲刺的姿态朝江小夕冲来。

还没等到白烨反应过来，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将自己拖起，是父亲，他将白烨从后背抱起，用力奇大，使白烨感到诧异。

江小夕被吓坏了，顿时发出了哭声，老江发狂了似的将江小夕拖起向远方奔去，一个六旬老人因何能爆发出如此力量？

刚摆下的泥人都被发疯的人群踩得稀烂，父亲力气很大，勒的自己腹部发痛。

整个集市乱成一团，白烨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不理解，感到害怕。

突然，父亲停止了狂奔，四周的人群也都安静了下来。

“没有我命令，谁也不许动，否则，杀无赦。”一个，尖锐、阴柔、嚣张透着冷漠的声音传来，就这么一个声音，震撼了集市在场的所有人。

与其说那个声音产生的震撼力，不如说是四周把人群团团包围的虎卫军，他们身披乌金战甲，头戴罗刹面具，腰戴乌黑的战刀，他们的呼吸都充满了杀气。

一个太监，身穿黑色宫服，一头披肩发，手比一个兰花指指了指自己，在天空中晃了晃:“我乃靖王宫总管，康闲”

人群中鸦雀无声。

康闲摆了摆手，叹了口气，他说话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一群不识好歹的刁民，跪下。”

说罢，人群齐刷刷的跪下，白银跪后将白烨死死护在了怀中。

远处的老江，他跪在哪里浑身瑟瑟发抖，在看江小夕，已然哭的像个泪人，鼻涕都耷拉在脸上。

白烨看向那个康闲，眼中充满了厌恶，那是第一次见面就掩饰不住的厌恶。

“我今天来的目的，是为每五年一期的童男童女进献，十岁以下的，进献吧！”康闲漫不经心的说道。

人群面面相觑，怎么提前了一年？但没人敢问，当下情形，谁站出来谁就得死。

白烨这才明白刚才父亲和老江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他们想把自己和江小夕藏起来，不过，目前的局势，藏也来不及了。

此时，一名略微庸胖的男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强挤出笑容，朝着康闲鞠了一躬道:“贱民刘德胜，家中以备五岁男童一名，还望仙丹练成之日，大人不要忘记小人”。

康闲看都没看刘德胜一眼，兰花指摆了摆，一名虎卫军走到刘德胜身前:“带路”，刘德胜浑身一颤，带着那名虎卫军朝自家走去。

那些都是自愿献出孩子的，只盼着仙丹早日练成，自己也能成为仙人。

有了刘德胜带头，接连好几人主动站出来，领着虎卫军朝自家走去。

白烨现在好像明白了所有，也明白了那场大雪中，父亲问自己那句话的含义。

眼中的落寞更浓，落寞中，隐约透着一丝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