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来客栈内,张院判为小慕慕全身施针后,她的状态明显好了不少。
苏景生将那块残破的玉佩递给了苏老将军,又细说了刚才的经过。
苏老将军将那熟悉的玉佩紧紧握在手心里,眼眶酸涩:“婷儿……真的已经……”
苏景生也难过垂眸:“已经命人去探听过了,小妹死后,被秦家人随便葬在了城西一处小山坡上,那墓是新立的,应该不假。”
老将军恍惚了一下,差点脚下不稳仰摔过去。
他最宝贝的幺女啊,竟然就这样被旁人强占,甚至没有一个名分,最后还病死在异乡。
他心痛地摆摆手,就那样站在床边,巴望着床上的小人儿,那双眼睛都快要望穿秋水。
无论谁来劝,都不肯坐下来歇一歇。
汤药熬好了,侍女端了药碗过来,苏景生一把接过,坐在床侧,亲自去喂。
屋子里安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都紧张又担忧。
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屋外传来了秦家人的叫喊声。
“苏大人,下官的小女儿被您带走了,特意来探望,您倒是让这些人放行,让下官进去吧!”
听到这厚脸皮的发言,苏老将军一戳手杖,吹胡子瞪眼:“混账东西!是不是就他把老夫的宝贝慕慕打成这样的?”
偏偏屋外的秦进取还不知廉耻的继续喊着:“苏大人,您这挡着门不让下官进去,下官可就不得不接女儿回府了。”
苏老将军一听那还得了,直接扔了手杖:“岂有此理!取老夫的刀来!”
他今日非砍了这个王八蛋不可!
然而老将军虽驰骋沙场,为一方悍将,但到底英雄迟暮,只一腔愤怒过后,就已经粗气连连。
随行一起来的大公子苏景虎见状连忙给父亲顺气。
“爹,哪用得着你出手,要给小妹和慕慕出气,让儿子来就是,保管揍得他满地找牙!”
苏景虎是苏老将军长子,一直跟着他在沙场摸爬滚打惯了,脾气秉性跟他这个当爹的简直如出一辙。
“小……小舅舅……”
一声清浅的呼唤传来,一屋子的人全都呼吸一窒,聚集到床边来。
尤其苏老将军和苏景虎又激动,又不敢出声,生怕自己的糙汉属性吓坏了娇弱的小女娃。
床边,苏景生自然地握住慕慕小小的手:“小舅舅在呢,不仅小舅舅在,还有你的外祖父,大舅舅,我们都在陪着慕慕呢。”
小丫头因为刚刚发过热,脸上全是潮红,还没有褪去,看起来格外软糯,就像是捏出来的瓷娃娃。
苏老将军鼻头一酸,想起了小女儿婷儿刚刚出生的时候,他夫人高龄产下这么一女,虽是早产,耗尽了所有元气,但所幸这女儿是多么的玉雪可爱,他们夫妇二人更是如珠如宝的疼爱。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次夫人带女儿回娘家省亲,途中遇到水匪劫道,那个时候朝中正在西北打仗,他带着长子次子挂帅出征,天下还不太平,家中无人安定。
就这样,婷儿被水匪掳了去。
夫人遍寻不到,更是一夜白头,两年前带着遗憾含恨而终。
如今婷儿也不在了,只剩下这么年幼的慕慕,他苏摩发誓,一定要保护好慕慕,叫她一生顺遂,让地下的夫人与婷儿能够瞑目。
慕慕圆溜溜的眼睛微微抬起,在床边两个陌生的面庞上划过。
虽然陌生,却也十分亲切,大概是这就是血缘吧。
苏老将军忍不住指着自己的胸口:“慕慕,是外祖父,有外祖在,谁都不敢欺负咱们慕慕!”
“外祖?”
苏老将军连连点头,赶紧接住了她伸出来的小手。
“慕慕乖,外祖终于找到你了,咱们赶紧把伤治好,外祖接你回京师好不好?”
慕慕有些闷闷的,低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跟外祖对视。
苏景生见状柔声安慰:“慕慕是不喜欢外祖吗?还是不喜欢京师?”
慕慕摇摇头,神色很是慌乱。
苏景生叹息一声,伸手抚了抚慕慕的头发,态度更加亲和地问:“慕慕在担心什么?”
小女娃眼睛忽闪,带了点水光,楚楚可怜,她抬头小心翼翼又天真的问:“跟外祖回京师的话,慕慕要是做错事,外祖会打我吗?会……会不给慕慕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