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年警察的质问下，我的心理防线一层一层的崩溃。

在没有来到审讯室的时候，其实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能抗住，认为自己的心理素质过关。

可是真正的来到这里才明白，面对警察质问时，你所认为的你所谓的心理素质，脆弱的不过是一层纸。

短短的时间，我已经冷汗淋漓。

那种心理压迫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在镁光灯的照射下，以及警察没有停顿的质问下，我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

我险些就将范程程招供出来了。

好在最后一刻我的理智回归，“录像带是我捡的！”

中年警察一拍桌子，厉喝一声，“你从哪捡的？”

我吓得哆嗦了一下，本就没组织好的语言彻底溃散。

“我……我……我在路上捡的。”

不给我组织语言的机会，中年男人再次逼问，“具体的时间，地点！”

我傻眼了。

我磕磕巴巴的说，“记不得了。”

中年警察忽然大喊我的名字，“呈三！”

我习惯性的坐直了身子，“到！”

中年男人呵呵冷笑着，威胁我说，“死的是本市唯一的心理侧写画师，你应该明白隐瞒没有任何作用，这个案子，我们会挖到底。我们调查过你，你自己肯定没办法做到这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我其实真的很想坦白。

可是真实情况说出来，他们会相信吗？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已经没有其他的机会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警官，我想和你单独对话，因为我接下来说的话很可能会匪夷所思，不会有人相信，你救过我，我只信任你。”

中年警察挥挥手，“你们先出去，摄像头关上。”

很快，审讯室中只剩下我一个人。

中年男人关了镁光灯，双手抱拳，手肘拄在柱子上，抵着下巴，“说吧。”

“我撞鬼了，你信吗？”

“那个死了的尹萍，来找我了，不管是我的老板，还是夏瑶，都是她杀的！”

“她想报复我，因为当初我见死不救。”

“我老板，夏瑶，都是因为帮过我，所以才遭到牵连！”

中年男人看不清脸色，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你知道在一名人民警察面前说这些牛鬼蛇神的事情，要负的责任吗？”

我很肯定的说，“我知道，我也会为我说的话负责！”

中年警察点点头，顺着我的话问，“既然如此，那我问你，尹萍现在在哪？”

我摇头，“不知道。”

中年警察又问我，“那先不讨论这个，你偷了纹身店里的录像带，目的是什么？”

我如实回答，“我认为我老板的死，就是尹萍做的，所以想要找线索。”

他再次问道，“找到了吗？”

我迷茫了一阵，想到了我和夏瑶看监控时两个不同的画面。

我不确定的回答，“我也不确定，但我相信，我老板一定是被尹萍害死的。”

他问我，“证据呢？”

我没有证据。

他见我不说话，两手摊开，“我们警察办案都是讲究证据的，不能凭借着主观臆想。如果所有人都靠着想象去定案，这个社会不是乱套了吗？”

我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

他叹气说，“呈三，你想想，你老板的死，最大的嫌疑人是谁？”

是我。

不等我回答，他又问，“夏瑶的死，只有你在现场，你和他又不认识，最大的嫌疑人是谁？”

还是我。

中年警察说，“如果我们也是主观臆测，不讲究证据，那么你就不是嫌疑人了，而是杀害了两人的罪犯！”

我无力的辩解，“我不是，我没杀人！”

中年男人的语气缓和下来，安慰我说，“我相信人不是你杀的，但是你要将事实全都告诉我，你要告诉我在背后指使你做事的人到底是谁？”

有那么一刻，我是真的想将范程程供出来。

但就在这时，我反应过来了。

他是在套我话。

中年警察看我的表情就猜到我没上当，对着外面招了招手，“把人带进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那些人原来根本没走，监控也没关，刚刚只是为了套话做做样子而已。

可接下来进来的人，让我整个人都懵掉了。

崔小容走进来，眼圈红肿着，看向我的目光有心疼，还有不解，更有一份恨铁不成钢。

中年警察站起来，“崔小容，请坐。”

小容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只是看着我，一言不发。

这一刻，我感觉到她给我的压力比警察还要大。

我张了张口，嗓子里堵得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这样沉默了很久，崔小容才问我，“你杀人了吗？”

我用力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崔小容又问我，“那他们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我很想骗她说没关系。

但是我说不出口。

我几次张嘴，又几次闭上。

崔小容见我这副模样，顿时就崩溃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你傻不傻，人不是你杀的，你就如实和警察说啊，你干嘛要替别人扛着？”

“呈三，你个王八蛋，你答应过我说等我毕业你就娶我的。你说你会好好努力，你会让我过上幸福的日子，你不会让我受苦！”

“你就是个骗子，你现在这样怎么让我过好日子？”

崔小容的话字字诛心。

我的心里好像针扎一样疼。

或许很多人不理解，我为什么一直维护着范程程。

无论我认不认罪，都改变不了尹萍要杀我的事实。

反正都是死，不如赌一把，就赌范程程能结局尹萍的事件。

与其说我信任她，不如说我现在走投无路，只能拼命的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只要尹萍杀我的事情不解决，那我就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范程程供出来。

崔小容哭的累了，情绪失控，中年警察让一名女警带她下去休息。

而后问我，“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摇头，“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你们现在不是也没有证据证明我杀了老板和夏瑶吗？”

情绪崩溃后换来的是极致的冷静，我盯着他反问，“你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对吗？”

看着中年男人越来越严肃的脸色，我语气笃定道，“如果再撬不开我的嘴，掌握不了实质性的证据，就不得不放我出去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