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山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一双黑黄的老手在林阳肩上捏了捏,神色有些不安地说道:“坚军是个憨厚讲义气的孩子。”
“你别把他卖了。”
林阳一愣。
张坚军更是露出奇怪的表情。
“爸,你这是在说什么?阳哥卖我?为什么卖我?”
做儿子的没听懂,可活过几十年的林阳却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张大山显然是知道两人在外卖田螺的事情。
又见张坚军对林阳这么盲目听话,才有这一句类似托付的话。
毕竟在这个时候,倒买倒卖还是件可大可小的事情。
要是出了事,林阳又把张坚军卖了。
那他很有可能就得蹲牢房。
这个年代,一旦背上了劳改犯三个字,那一辈子也都毁的差不多了。
“张叔你放心吧。”
“小子从前虽然混蛋了点,但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不会做出那种出卖朋友兄弟的事情。”
张大山点了点头心中依旧不放心,可他也没别的办法。
“走了回家!”
“大早上的要完债,还要留在这里蹭顿饭吗?”
张大山瞪了儿子一眼开步走了出去。
张坚军等他走远了,来到林阳面前有些愧疚的说道:“阳哥,你别介意,我爸就是这么一个人。”
“你要还缺钱,跟我说。”
“这几天你给我的钱,我都没用。”
看着那渐渐驼背了的身影走向晨光中,林阳心情复杂的回头看向张坚军。
“好好照顾你爸。”
“以后不准再气他了!”
说完一把将张坚军推了出去。
前世林阳只打探了张坚军的消息。
却不知道在张坚军了无音讯之后,张大山卖了屋子,义无反顾的走上寻找儿子的路。最后被打死在了矿山上,埋进了化为黑煤的树林中,再也没见过天日。
“林阳,刚才怎么了?”
听到徐雪的声音,林阳扭过了头。
简单套着一身红衣的徐雪将玲珑的身材凸显的玲璃尽致,此时刚刚起床的她眼神中带着几分迷离和娇憨。
几缕凌乱的秀发,更显慵懒,可爱。
“没事,我刚刚把咱家的外债都还了。”
“你说什么?”
徐雪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张大那双迷离的眼睛露出惊讶。
“那可是三十多块钱。”
“这几天挣的加上昨天婚宴收的礼金,还完了还有二十七块多。”
林阳走到徐雪面前,牵起她因为长期劳累而显粗糙的手掌,将剩余的钱全都放在了上面。
“以后咱家的钱,全部由你来保管。”
“我来保管……”
徐雪低头看向手掌上的二十多块钱,神色从震惊到茫然,又从茫然到疑惑。
先前的林阳,一分钱都不愿意往家里带,甚至还要从家里挖地三尺将钱全都找出来,拿去吃喝赌博。
现在非但往家里拿钱,还要让她保管?
一时间,徐雪根本反应不过来。
林阳看她呆萌的样子,忍不住帮她捋了捋鬓角的头发。
“这些钱你收好,过两天我们去镇上买点小鸡和母鸡。到时候我清理一下前院,再扎个篱笆将它们养在里面。”
“小暖的病,一定要看。”
“可现在要给她好好养养身体,治疗肺结核的药吃起来伤身体。最重要的,你也可以跟着小暖沾点光,一起养养身体。”
“你也太瘦……”
话没说完。
徐雪一把抱住了林阳,紧紧的抱着他。
将脸埋在了他的胸膛中。
小院,养鸡,种菜,一个撑起家庭的老公,一个小巧可爱的女儿。这一幕徐雪都不知道梦见过了多少次。
现在。
终于出现在她的面前。
徐雪害怕不紧紧抱紧林阳,下一秒他便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见过如同阳光的希望,她再难有勇气在以前如同黑夜的日子里继续前行。
“谢谢你,谢谢你林阳。”
林阳伸出双臂,同样将徐雪紧紧抱在怀里。
“不要跟我说谢谢。”
“嗯!”
徐雪重重嗯了声。
声音中还带着些许的呜咽声。
这一刻的她,犹如受伤的小兽,终于找到了安全的港湾。
林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感受着她那细腻的肌肤和带着芬香的头发,一股早晨起床的阳刚之气,在心底不断挠着,丹田的火,渐渐燃烧起来。
“徐雪……”
“嗯?”
感受着难有的温存,徐雪有些疑惑。
“那个……那个……”林阳的手掌从后背慢慢往下,然后抓了满满一手。“要不要现在再造个小人。”
“给小暖添个弟弟,或者妹妹。”
徐雪猛然抬起头,脸上飞起了彩霞,雪白的贝齿咬着殷红的下嘴唇。
“昨天晚上还不够吗?”
“不够,对你我永远要不够。”
林阳说着紧紧将她拉到了怀里,小鸡啄米般的亲了一口。
“走,我们回屋。”
“等等!”
徐雪双手撑在她的胸口,脸上满是羞红。
“能不能,能不能不要。”
“昨天晚上……太久了,我,我有点……有点怕。”说着她就低下了头,林阳哈哈一笑,靠近耳朵说道:“我昨晚那么久,那么厉害,你喜不喜欢。”
“你怎么问这种话!”
徐雪一下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你就说,喜欢,或者不喜欢。”
“我……我不跟你说话了。”
说着徐雪推开林阳跑进厨房,留下嘿嘿直笑的林阳满脸高兴。
他知道。
昨晚徐雪可喜欢了。
晨光从东山头走的很慢,慢得跟老头加老瘸子拄拐一般。
可再慢,天也慢慢变得炎热起来。
兴化府初夏的清晨,虽不灼热却相当明亮。
此时在岐山村村头一间黒瓦黄墙的屋子中,梅下水放下碗筷看向自己的男人马德新,眯着眼睛。
“你知不知道,林阳家突然变有钱了。”
马德新一时没反应过来,呼噜了一口清凉的米粥。
“有钱就有钱,他还能给我们花?”
“你傻啊!”梅下水指了马德新一手指头。“他家本来穷的饭都吃不起,现在突然有钱了,不止办了酒席还还了债。”
“这钱肯定有问题!”
马德新这才明白过来,顿时抬起了头。
“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