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顾羡羽抱下车后,洛安先是吩咐司机去请私人医生过来一趟,而后才抱着他往别墅里走去。
进了屋,他一路朝着卧室的方向直奔而去。将人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后,还不忘细心的替他掖好被角,准备起身去帮顾羡羽准备一条凉毛巾时,手腕却被对方用力的抓住。
他狐疑的回头,毫无准备的撞进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
向来冷静自持的头脑里炸开一朵绚丽的烟花,他就那样失神的看着顾羡羽美丽的眼眸,而前一秒还乖巧躺在床铺上的顾羡羽,下一秒便慵懒的从床铺上爬起,顺势搂住他精瘦的腰身。他的身体不自觉的一僵,就连呼吸也不禁加快了几分,洛安能感觉到他呼吸的热气喷洒在脊背,让人无限遐想。但洛安并不想一个做一个趁人之危的人,他并不想趁顾羡羽神志不清的时候,对他做出任何不该做的事,那让他觉得他同那些渣滓没有区别。
他用力的掰开顾羡羽的手,不敢回头看他的眼睛。
“医生马上就来,你再稍微忍一下。”洛安沉声道,故作镇定的理了理领带。
“……”顾羡羽没有回答他,只是又一次热情的贴上来环住他的腰,带着些许委屈的语气喃喃自语道:“我会乖乖听话,你别不要我。”
洛安闻言敛了敛眼眸,他不知道此刻在药物的作用下,顾羡羽究竟在透过看着谁,他只知道自己的心难受的快要喘不过气了。宽大的手掌下意识的覆上腰间那双骨节分明的双手,暧昧的摸索着白皙的娇嫩肌肤,顾羡羽身上灼热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灼伤,他甚至萌生了一种自己正在拥抱太阳的错觉。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叩响,不轻不重的声音唤回洛安仅存的理智。
他连忙慌乱的掰开顾羡羽的手,迈开长腿走到门前打开了门。一身白大褂的黑发医生向他恭敬地鞠了一躬,而后便提着药箱走向床铺上神情呆滞的顾羡羽,洛安也赶忙紧跟过去。
医生先是用手电筒照了照顾羡羽空洞的眸子,紧接着又从医药箱里取出一针针剂,前一秒还一副乖巧的模样的顾羡羽,在看到泛着寒光的针头时,突然变得情绪激动起来。
“……我不要打针,不要打针。”他的眼里写满了恐惧,几乎是手脚并用的想要推开面前的医生,洛安见状赶忙欺身上前,按住顾羡羽乱动的胳膊,而感觉到自己被限制自由后的顾羡羽哭的更凶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叫道:“我会乖乖听话,别给我打针。”
“别闹,很快就好了。”洛安尽可能的放轻声音安抚着他紧绷的情绪,但当医生撩起他左臂的衣袖时,洛安还是被那密密麻麻的针孔吓了一跳。
他神色复杂的看向怀里的顾羡羽,一时间竟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但转念一想,顾羡羽那么心高气傲的人,肯定是不屑去碰那些东西的,但听闻有些经纪公司会为了让旗下的艺人听话,用各种手段暴力胁迫艺人听话,先前他一直以为这种事离自己很遥远,却没想过当它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又会是什么模样。
洛安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胳膊上的针孔,眼神变得越发阴冷起来。
“洛先生,麻烦您帮我按好他。”医生因顾羡羽的不配合而抬头提醒洛安,作为一个医生,他只想拼尽全力的救治遇到的每一个病人。
他的声音唤回洛安的理智,他吸了吸鼻子,压抑着心情将顾羡羽更用力的按紧了些。神志不清的顾羡羽动不了,便只能哭,他低声啜泣的声音像刀一样凌迟着洛安的心,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好不容易将药剂推入顾羡羽的血管后,洛安才小心翼翼的松开对顾羡羽的钳制,失魂落魄的走出卧室。他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面无表情的俯视着窗外闪烁的霓虹,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将黑夜照的亮如白昼,却照不进洛安心底的那团黑暗里。
当医生蹑手蹑脚的从房间里退出来时,洛安将嘴里衔着的烟头扔在地上,又抬脚用价值不菲的手工皮鞋熄灭它。
在屋子里穿着皮鞋踩灭烟头,在洛家是丢人现眼的事,而洛安这个人一旦有心事,就爱做这些看上去让他掉价的事。
“他怎么样?”
“已经睡下了,明早就会恢复正常。”医生恭敬的朝他鞠了一躬,拘谨的模样看的洛安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你一定要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吗?”
“不要忘记您的身份,洛先生。”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洛安紧绷的情绪猛然炸开,他一脚踢开身边的小桌,桌子上摆放的玻璃杯顷刻便碎了一地。他气冲冲的迈过遍地的玻璃碎片,走到医生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像头发怒的狮子般吼道:“不要教我做事!”
“我没有再教您做事,我只是提醒您要注意洛家继任家主的身份。”医生直视着洛安凶狠的眼眸,不带一丝恐惧的开口,仿佛在他眼里,什么都没有办法吓退他,“不然老爷看到您这副样子,可是要伤心的。”
他的话让洛安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些,他用力的将医生甩到在地,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像是能喷出火来似的。
“您应该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个合格的家主是不该让情绪外泄的。”被摔在地上的医生从容的起身,整理了下褶皱的衣服,朝着洛安的方向鞠了一躬,恭敬的退下了。
洛安死死的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捡起沙发上的抱枕丢了出去,重重的砸在门上。
他分明记得,在他还没有来到洛家之前,他同他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时他们的关系很好,他是个可以信赖和依靠的长辈,但自从他回到洛家,他们之间就像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而他再也不是那个可以让洛安放心依靠的人。
发泄过后,他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瞪大了双眼,失魂落魄的望着高悬的天花板发呆。
他看着现在的顾羡羽,恍然间生出一股很可怕的错觉,他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的影子,那个本该被贫穷和困苦二字填满人生的自己的影子。
如果他的母亲没有等来父亲的一纸婚约,他就永远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被人耻笑、被人凌辱、被人践踏。
可像太阳般明媚的顾羡羽做错了什么呢?明明他是第一个为落难小狗撑伞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