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支队部,杨蓼夫就召开作战会议,分析日军此次出城,目的在于抢粮,而且从目前掌握的态势来看,是两线作战,一路进攻清河,一路进攻琅琊,所以,北线周杰宁在莫宁岗要做打硬仗的准备。南线利用地形,只防御,不出击,坚持半夜,日军自然不战而退。
杨蓼夫对敌情的判断,支队首长并不完全认可,但是由于日军偷袭,既然不做转移准备,利用晒盐沟进行防御,不是上策也是上策了,所以最后还是通过了杨蓼夫提出的方案。
散会后,龙捷三跟在政委景晓纯的屁股后面嘀咕,杨司令又去找朱大爷算卦,清河支队打仗,怎么能让一个老疯子说了算啊!
景晓纯想了想说,杨司令当然不会相信算卦,但是士兵和老百姓相信算卦。你琢磨吧,这里面名堂大了。
龙捷三眨巴眨巴眼睛,没有琢磨明白,又嘀咕了一句,司令员是不是闹情绪啊?
景晓纯奇怪地问,闹什么情绪啊?
龙捷三支支吾吾地说,听说老李给老杨张罗了个女学生,就是政治部的章慧,那个章慧扬言,她到清河支队来是抗日的,不是来当压寨夫人的。就是嫁人,也只能就给……龙捷三说着不说了。
景晓纯狐疑地说,你老龙怎么回事,你一向光明磊落直来直去,这次怎么瞻前顾后的?
龙捷三吭吭哧哧地说,唉,这事闹的……他妈的还把我给牵连进去了。
景晓纯更糊涂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龙捷三想来想去,心一横说,政委我干脆跟你彻底汇报吧,听说章慧对别人说,就是嫁给老革命,也要嫁给龙副司令这样有文化的老革命,再说,杨司令的脸上还有麻子,比英俊,还是龙副司令。
景晓纯停住步子,奇怪地看着龙捷三,看得龙捷三直发毛。龙捷三心虚地说,政委,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章慧,唉,都是她们妇女识字班的那些娘们儿传闲话,我跟这事一点儿关系没有。
景晓纯说,杨司令脸上有麻子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再说,你比杨司令英俊吗,我还是没有看出来。
龙捷三连连摆手说,我知道,杨司令脸上有几个洼坑,那是刚到清河的时候被鬼子的小炮炸的,说我比杨司令英俊,这他妈的就是糟践我,说我像娘们呗。
景晓纯说,章慧说过要嫁给你的话吗,显然是你自作多情嘛。我警告你啊老龙,现在是什么时期?是抗日战争罪艰难的时期,一个副司令员,传出跟司令员争风吃醋的丑闻来,那不是道德品质的问题,而是立场原则的问题。你要注意!
龙捷三傻眼了,眼珠子一转说,政委,咱不说这个了行不行?
景晓纯说,不说这个说什么?哦,你刚才说什么,说杨司令闹情绪?嘿嘿,这个更不对。杨司令那么大个人,怎么会为儿女情长闹情绪呢,简直是诋毁同志。
龙捷三转眼之间就冒冷汗了,张口结舌地说,政委,政委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怕杨司令一时想不开,一时赌气,拿部队拼命啊……
景晓纯笑笑说,还是诋毁同志。不过,这个事情嘛,还真不好说。我得去摸摸底,这男女之间的事就是狗毛炒韭菜,择不净啊!
景晓纯说着,转身就往回走,找杨蓼夫去了。龙捷三一看不妙,一把拉住说,政委,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啊,杨司令那个脾气,他敢跟我动枪。
景晓纯不怀好意地看着龙捷三说,我当然要说是你说的,我不说是你说的,难道让我说是识字班的娘们说的?
龙捷三吃惊地看着景晓纯,景晓纯冲他诡秘一笑,转身向指挥部走去。
景晓纯回到指挥部,发现杨蓼夫两只腿夹着一只篮球,正用铅笔在上面画着什么,参谋长贺荣海在一边指指点点。见景晓纯返回,杨蓼夫说,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去组织民工吗?
景晓纯说,我还是不大放心。老杨,你对敌情的判断,是不是过分自信了点?
杨蓼夫说,政委,从接到敌情通报,这半个小时,我的脑子一刻都没有停,别看我在球场上打球,脑子里装的全是敌情。
景晓纯说,可是你判断他在芽子谷分兵,依据到底是什么?
杨蓼夫说,鬼子这次来,一个主要的目的,是要搞粮食,一定会有一个辎重部队,而辎重部队从滩套区无法通过,必然要走清渤公路,所以我料定,他在芽子谷会兵分两路,两线作战,东线偷袭清河,西线接应辎重。
景晓纯怔怔地看着杨蓼夫,击掌道,哎呀老杨,听你这么一分析,茅塞顿开。这样我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要利用这个机会,派章慧带小分队到墨镇,原来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