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限于兵力,导致出关的路迟迟不能打通。侵略者匪酋阿古柏抓住机会,开始在南疆大逞凶顽。血腥气开始在新疆的天空弥漫……
第一节 老爵帅焦头烂额
向关外增兵的日子越来越近,肃州渐渐成了中外关注的焦点。眼见阿古柏攻城略地、残害新疆百姓,钦差大臣、陕甘总督左宗棠怒目圆睁、寝食不安。
清同治十年七月十二日(公元1871年8月27日),甘肃省东部的六盘山以西、华家岭以东的静宁城,天空湛蓝,秋风习习。山坡披着绿装,但却看不见觅食的牛羊,田地里荒芜一片,不见庄稼,更看不见农民。
城里的衙门此时却异常忙碌,因为陕甘总督左宗棠刚刚统率着亲兵营来到这里。
但让人想不到的是,左宗棠尚未安顿下来,一道加急圣谕便递了进来。左宗棠来不及歇息,带上一应随员跪接圣旨。
圣旨的用词是很严厉的,翻译成白话文就是:俄国地方官给俄国驻华公使发电报称:俄国七河省省长鄂(俄国七河省省长科尔帕科夫斯基或鄂尔帕鄂夫斯基的简称)已率军将新疆伊犁九城替大清国代为收复。如果清军无动作,俄国还要去代收乌鲁木齐。朝廷已命令伊犁将军荣全去接收伊犁,命令乌鲁木齐都统景廉带兵去收复乌鲁木齐,圣旨命左宗棠转饬乌鲁木齐提督成禄,率军从速出关去与景廉会和,以期尽快收复乌鲁木齐;着左宗棠迅速收复肃州,为成禄出关扫除障碍。圣旨又说,已命刘铭传所部绕兰州北路节节前进,即将出关去收复新疆其他被阿古柏所占领的城池。
圣谕中所说的肃州,就是今天甘肃的酒泉。因地处险要,像一堵石墙,镶嵌在进疆的道路上。
送走传旨差官,左宗棠手捧黄缎圣谕,在幕僚饶应祺的搀扶下,心事重重地走进签押房。签押房是种什么房?说白了,就是办公室。
亲兵摆上新茶后,饶应祺见左宗棠眉头紧锁,不由小声说道:“爵帅,您老一路鞍马劳顿,下官扶您老去歇歇吧。”左宗棠得过伯爵封号,又是统兵大员,下属们习惯称他为爵帅。
左宗棠摇了摇,长叹一口气:“子维呀,照理说,陕西平定了,甘肃局面也大半安稳,是该向肃州进兵了。可是——咳!”子维是饶应祺的字。
饶应祺默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忽然冒出一句:“爵帅,下官看您老今日的气色,好像比上几日好很多啊。”
左宗棠摸了把胡子:“全身都疼,看东西模模糊糊,支撑着活吧。子维,你说马文禄真像传说的那样会用兵吗?”
饶应祺放下茶杯:“爵帅,下官派人详细打探过,马文禄占据肃州以后,一直在招兵买马、买枪购炮。尤其是陕西平定后,他收拢所有逃到甘肃的残兵败将,守城人数已经接近四万。他的确不可小觑呀!”
左宗棠点一下头:“这就是我最担心的。从打刘毅斋护送寿卿的棺材回籍后,我身边能调动的大将,也就是徐昆山了。可他麾下只有马步十二营川军,各营又都不足数,没有一个月时间,恐怕补充不齐。他现在靖远驻扎,最快也要四个月才能赶过来。成禄一直驻在高台,那里的情况又不清楚。他是乌鲁木齐提督,惟景廉的话是听,别人都不在他眼里。我们此时正是兵单休整时期,俄国熊偏偏抢先一步占据了伊犁!——这是逼着本部堂用险啊!”左宗棠口里的刘毅斋,便是左宗棠麾下京卿衔老湘军统领西宁兵备道刘锦棠,毅斋是刘锦棠的字;徐昆山便是左宗棠麾下总兵衔参将统领徐占彪,昆山是徐占彪的字。
饶应祺小声道:“您老是钦差大臣,不妨就给成军门发道命令,让他统率人马快速移扎到肃州,先把马文禄看住。等徐总镇到后,两军合一,肃州说不定一鼓可下。”
左宗棠仰天长叹一口气:“本部堂授命总督陕甘的那一刻起,就盼着收复新疆的那一天。现在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对付阿古柏那个洋犊子了,却才猛然感到,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料理妥当。就算我们把粮饷备足,景廉是否就能当真把阿古柏打出新疆?景廉眼空四海,最好大言,能不能打得过阿古柏还是未知之数啊。”
饶应祺一笑:“爵帅,朝廷只让陕甘筹备前敌粮饷,新疆的事,已全权委托景都帅料理了。您老何必管那么多呢?”景廉因是乌鲁木齐都统,饶应祺故有都帅之称。景廉现在也是朝廷任命的钦差大臣,所有新疆军务,均由其办理。朝廷只命左宗棠为景廉筹运后路粮饷。
但左宗棠却打了个咳声:“先不说那么多了。子维呀,你下去后,先给靖远发个快函,命令徐昆山统带马步十二营从速拔营,取道兰州,逾凉、甘两郡赶往肃州,以期收复肃州,为成禄出关打开通道;再给刘省三发个快函,探明他行走的路线,以备沿途饷需。”刘省三便是淮军第一大将刘铭传。刘铭传字省三,是直隶提督,现在原籍养病。
饶应祺走出去后,左宗棠又打开肃州地图看起来。
左宗棠是从福州闽浙总督任上调到陕甘的,他来到陕甘便开始与西捻军交战,随后又与回民义军厮杀,无一天不是在烽火中度过,已经整整四年。
左宗棠是湖南湘阴人,字季高,一榜出身。初入湖南巡抚张亮基幕府,张亮基调走后,又入骆秉章幕。后得两江总督曾国藩和湖北巡抚胡林翼密保,以四品京堂襄办湘军营务。不久自募楚军进入浙江与太平军作战,累官浙江巡抚、闽浙总督。陕甘回民义军纷起,清廷调派多路官军“征剿”不力,遂于同治五年八月十七(公元1866年9月25日)调左为陕甘总督,不久又加钦差大臣衔,节制所有在陕甘作战的清军。左宗棠一踏进陕西地面,但见义军遍布各州县,官军无一路不焦头烂额。无奈之下,只好奏请朝廷加派劲旅入陕。于是,提督刘松山率老湘军赶了过来,提督张曜率嵩武军赶了过来。半年光景,朝廷便向陕甘两省加派了四万余人。朝廷这么做,无非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定陕甘,尽快打通进入新疆的道路。因为就在陕甘回民起义的同时,新疆也爆发了大规模的起义,并很快成立了几个互不统属的政权。不久,中亚浩罕汗国的军事首领阿古柏见新疆有机可乘,马上带着军队杀进新疆,并于同治七年初(公元1868年),明目张胆地成立了“哲德莎尔”汗国,自己当起了“毕条勒特汗”。同治十年(公元1871年),俄国见阿古柏把皇帝做得有滋有味,决定也从新疆弄上一块土地。于是突然出兵,将伊犁九城据为己有。
收复新疆已刻不容缓,左宗棠早一天打通进疆之路,朝廷便能早一天向关外加派兵力,景廉便能早一天向阿古柏侵略军发起攻击。
肃州成了中外关注的焦点。
十天后,左宗棠在静宁拜发《派兵前赴肃州》一折,向朝廷汇报办理情形。经过深思熟虑,左宗棠决定先调派徐占彪所部十二营,由靖远防所取道兰州,穿过凉、甘两郡,到肃州城外屯扎。左宗棠在折中这样写道:“此时兴师远举,尚非稳着。然当此强邻觊觎,狡焉思逞之时,则固有未可拘执者。臣接奉谕旨,已飞函穆图善,询其能否派队,一面咨商刘铭传,酌定进兵道路;一面飞饬记名提督、哈西巴巴图鲁、赏穿黄马褂徐占彪,统所部马步十二营,由靖远防所取道兰州,逾凉、甘两郡以抵肃州。”
圣旨很快颁下。圣旨先通报刘铭传病重不能马上赴陕一事,又对左宗棠命令徐占彪赶往肃州一事大加赞扬,称其“实能力顾大局”。圣旨最后又道:“成禄现在出关,粮饷最关紧要,该军虽有专拨之饷,深虑各省未能如期解到,左宗棠亦当代为筹画,随时接济,俾利师行。”
左宗棠未及圣旨宣完已惊得呆了。因为成禄是乌鲁木齐提督,粮饷理应由朝廷直接供给,陕甘并无为其供饷之责。何况,麾下各路人马饷需已让左宗棠倍感头痛,一直处于拆东补西状态,朝廷如今又命其为成禄代筹粮饷,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传旨差官前脚离开,左宗棠后脚便骂道:“这是哪个混账王八蛋给朝廷出的主意?把成禄的粮饷也压在陕甘头上,本部堂的几万人马还要不要吃饭?”
骂过之后,回过头来一想,他又不能不按朝廷的命令去做。毕竟大乱方平,不仅国库没有存银,还欠着外国银行的高利贷。如今要向新疆发兵收复国土,朝廷赶运粮饷不及,总不能让成禄的人马饿着肚皮出关吧?左思右想,只能从本部人马的粮饷中往出挤了。无论如何,总得先让成禄大军吃饱肚子啊!
主意打定,左宗棠马上让文案给陕西、甘肃两省粮台发函,命两省藩库会同西安西征粮台,快速向高台运送一批粮饷,供成禄大军出关时使用。如果有误,定然军法从事。
成禄一直在肃州高台城外一带屯扎,因兵单势孤,未敢与肃州回兵接仗。朝廷大概也知道他的苦衷,并没有逼迫其孤军向肃州靠拢,算是养精蓄锐吧。
话说在靖远驻防的徐占彪接到左宗棠的命令后,并不敢耽搁,先打发人赶往各地筹集了一些粮草,又把各营缺额快速补齐,等接防的楚军张玉文部到后,便督率所部马步十二营,匆匆踏上征途。历经四个月的风餐露宿,终于赶在第二年的三月中旬抵达高台与成禄会合。徐占彪到的当日即往见成禄,商酌进规肃州的事。
得知徐占彪已经赶到高台,左宗棠马上飞书正在原籍募勇的刘锦棠,说:刚接到圣旨,言称俄国替我国把伊犁收复了,好像还要去替我国收复乌鲁木齐;朝廷已经命令成禄出关,会同景廉去收复乌鲁木齐,让我加派劲旅守住嘉峪关。我已经命令徐占彪赶往肃州,让张玉文接守靖远。俄国此次出兵居心叵测,我们不能不防他……希望你尽快回来,为我分解忧愁。左宗棠的原话是:“忽奉密谕,以俄罗斯代复伊犁,并有代复乌鲁木齐之说,廷旨令成提督出关,会景副都护规复乌塞,以争先着,敕弟派劲旅赴肃州,扼嘉峪关。弟已覆奏派徐占彪率马步十二营赴肃州,令黄道拨两营交张玉文带赴靖远接防。惟察俄人此事不怀好意,景、成屯兵数年,不能克乌鲁木齐,望其有为,难矣。徐占彪朴勇能战,所部马步,亦颇壮健,恐到肃后,廷旨必责其出关。而甘郡、肃州回氛遍地,无人收拾。且俄人侵占黑龙江北地,形势日迫。兹复窥吾西陲,蓄谋既久,发机又速,不能不急为之备。阁下假期将满,希即挑募数千,率以西行,是为至要。俄人战事与英、法略同,然亦非不可制者。现既代复伊犁,去其国界已千余里,若复长驱深入,如遇能战之军,未有能善其归者。弟本拟收复河、湟后,即乞病还湘。今既有此变,西顾正殷,断难遽萌退志,当与此虏周旋。急举替人,为异时计。想阁下当知我心耳。”
在信中不难看出,左宗棠对成禄出关会合景廉收复乌鲁木齐一事不抱一丝一毫的希望,却盼着刘锦棠早日募勇归来,替自己分忧解困,挽救局面。
陕西巡抚蒋志章的一封公函,由守门亲兵飞速递了进来。
蒋志章在公函里向左宗棠禀称,因本省防军已半年没有发饷,西征粮台和陕西藩库目下挤不出多余的饷粮运往高台,成禄出关的粮饷,只能靠甘肃一省解决了。
望着蒋志章的公函,左宗棠脑海一片空白。左宗棠万料不到,在关键时刻,一直对自己俯首帖耳的蒋志章,开始掣肘了。
“狗娘养的蒋志章,我左老三不把你参回家去,这陕甘总督你来做!”
左宗棠把饶应祺传进来,让饶应祺赶紧打发人到外省去借粮,免得影响成禄大军的行程。
刘锦棠当时所募之勇已齐,计六营三千人,接到左宗棠的信后,知事情紧急,当即率勇成行,无分昼夜赶往安定大营。行前,刘锦棠依例给左宗棠急函一封,约定在安定会师。
左宗棠见信病势登时减去一半。他也顾不得多想,马上亦拔营,取道会宁,到安定扎营等候刘锦棠。
左宗棠到安定的当日,即上奏朝廷,请调前河南按察使现在籍丁忧守制的谭钟麟赴陕甘练习边务,遇有缺出,请旨简用。
谭钟麟是咸丰进士,与左宗棠是一榜同年,湖南茶陵州人,字文乡。谭钟麟在京官至御史,补江南道监察御史,同治三年繁缺知府用,年底经浙江巡抚马新贻奏调,补授杭州知府。同治六年赏道员衔,七年擢河南按察使,旋丁母忧回籍守孝。左宗棠与谭钟麟交厚,亦重其为人之诚,为官之清,于是请调其来陕,想让谭钟麟取代蒋志章而巡抚陕西,免去后顾之忧。
我们现在说说占据肃州的马文禄。
马文禄乃甘肃河州人,回族,本名马四,又名马忠良。原为甘州(现名张掖)提督索文部下小兵头,同治四年与马化龙等一同起义,占据肃州已历六年,自称肃王。马文禄部众原只有三千,后陆续增至一万。陕甘各路回兵被左宗棠督兵击败后,未降回众从各地涌进肃州,使人数猛增至三万有余。他又通过各种渠道,从俄国购进大量洋枪洋炮,使部众攻守能力大为提高,很想和官军较量一番。
成禄久居高台,深知马文禄目前的实力。尽管他与徐占彪会面之后满口答应一定配合徐部人马去攻取肃州,但等徐占彪率部向肃州进发后,他却传命所部各营不得擅动,违令者斩。此次收复肃州,胆小如鼠的成禄是决定隔岸观火了。
徐占彪所部在距离肃州城垣五里左右的地方扎下营盘,想等成禄所部到后再发起攻击,哪知一连等了三天也未等到成禄。
徐占彪知道成禄是不会来了,于是就把各营营官召集到一起,决定独享收复肃州这件大功劳,也让成禄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羞这个满人一羞。
各营于是开始布置,于第二天黎明时分提军围向城垣,旋发起攻击。孰料激战多时,不仅未向城垣靠近一步,兵丁的伤亡数字反倒加大起来。
徐占彪低估了马文禄所部回兵的作战能力,守城回兵手里枪械之精良,也让他大感意外。徐占彪碰了硬钉子,不得不停止攻城,率各营后退十里扎营。马文禄见官军退去,他亦不派兵出城主动来战,只是手抚胡须冷笑不止。
其实,早在徐占彪所部抵达高台时,马文禄就知官军是势必要来攻城的,他却早已盘算妥帖,决定靠持久战法打败来犯之敌。马文禄已经探知官军缺粮乏饷的内情,知其利在速战,他却是一定要反其道而行的。当时,马文禄在肃州城中屯有大量的粮食及上万只牛羊,他不信缺粮乏饷的官军能奈何得了他。
马文禄此次料想得果然不错。此时的徐占彪,存粮的确无多,偏偏硬攻无力,巧取无门,驻守高台的成禄又不肯拨一兵一卒,分明有些骑虎难下。
一贯刚强的徐占彪不得不派出快马火速向左宗棠求援。
左宗棠此时手里的大部分兵力都在围攻河州,抽不出更多的兵力去助攻肃州。左宗棠反复谋划了两天,好歹凑成三营步队一起马队,单委回民将领董福祥为统带,押着两万石军粮,星夜赶往肃州城外的徐占彪大营。
董福祥虽满心的不愿意,但碍于军情紧急,也只得硬起头皮上路。
阿古柏占领新疆多年作威作福,俄国又把伊犁九城生生霸占在自己手里,朝廷好不容易腾出手来向新疆发兵,偏偏肃州“攻剿”又连连受挫!
左宗棠凝目西陲,两眼流出无奈的泪水。
第二节 成禄高台耍威风
成禄是新疆乌鲁木齐提督,他的部队本该驻扎在乌鲁木齐。但因为新疆烽烟四起,他无法出关,只能暂时驻扎在高台等待机会。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在高台,成禄竟敢闭城逼饷、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大开杀戒。
刘锦棠统带新招募的勇丁来到安定。
左宗棠精神一振,当日即与刘锦棠会商军情至夜半。
第二天,按着左宗棠的部署,刘锦棠统带新勇赶往河州督战。因为河州的回军正与清军交战,不把河州料理明白,左宗棠不能调集重兵到肃州。
得知刘锦棠到来,河州一带回兵头目马占鳌自知不敌,当日就自缚双臂到刘锦棠帐前请降。刘锦棠大喜,对马占鳌好言劝慰一番,命其招抚旧部。马占鳌于是派出自己的心腹赶往各地,几日光景,就将旧部大半招抚。
河州事平,左宗棠的精神再度一振,病也好去大半,于是自统亲兵五营拔营向兰州进发;刘锦棠则按左宗棠提前的部署,统带老湘军新、老各营开赴西宁作战,以靖省垣周边。西宁是马桂源、马真源兄弟二人的占领地,有部众二万有余。
肃州尽管久攻不下,但为了把后方稳定住,左宗棠经与刘锦棠反复商议后,还是决定先扫清西宁通道,再西顾肃州,以期兵力集中,不用旁顾。
但徐占彪却飞马来见左宗棠,向左宗棠禀报成禄到高台后的所作所为。据徐占彪讲,成禄到高台后,便以即将出关为由开始在当地疯狂抢掠牛羊,遭到百姓拒绝后,他竟然率所部把高台县城包围,逼迫当地回绅用牛羊粮食赎城,引起了极大的恐慌。徐占彪已得到密报,高台回绅已派人去向肃州马文禄求援,想求马文禄把成禄所部吃掉,然后便起义。显然,事情正在逐步地恶化。
徐占彪赶到兰州的时候,恰巧乌里雅苏台将军金顺督率所部奉旨来助攻肃州,也来到兰州督署领支军粮。
左宗棠于是让徐占彪先随金顺赶回肃州,同时加派提督宋庆统率的毅军五营赴肃州助攻。行前,为事权归一,左宗棠札委徐占彪总统肃州各路人马。
徐占彪接到命令,登时兴高采烈,金顺和宋庆却把嘴撅起老高。
按着大清国的武官排列顺序,将军、都统、提督都是从一品,但将军、都统不受地方督抚节制,而提督却要受地方督抚节制。照理,将军、都统应该排在提督的前面。如今,左宗棠札委二品总兵衔的参将徐占彪总统前敌各路人马,身为将军的金顺和同为提督的宋庆难免要心怀不满。二人私下想,怎么轮,也轮不到徐占彪做前沿统帅呀。
但左宗棠也有左宗棠的道理。徐占彪现在统辖马步十二营,又有董福祥老湘军三营,人马共是十五营,而金顺所部人马只有六营,宋庆只有三营,左宗棠只能让主力营的统领来总统各军。何况徐占彪久随已故老湘军统领刘松山作战,深得刘松山的真传,作战极其骁勇,金顺与宋庆无法与之相比。
徐、金、宋三将离开兰州后,左宗棠又委派了两名候补道会同甘凉道萧宗翰赶往高台县衙暗会署县管笙,访查成禄到高台后做过的一些不法事情。
成禄是满员,又得上头和宁夏将军署兰州将军穆图善信赖,左宗棠不能不慎重对待。
同治十二年(公元1873年)正月,萧宗翰同着两名候补道由高台返回兰州,据实向左宗棠禀报成禄在高台的种种不法情事,并呈上高台县署理知县管笙的详复。
左宗棠读过详复后不由大怒。
原来,成禄到高台后不仅即委员向县衙勒派杂捐、粮草、车辆、骆驼、牛羊,且向当地各回绅索银累达三十余万两,并将不情愿捐银之回绅生员李载宽、赵席珍等二百余人处死,又围困县城达二十二天之久!几乎是在逼迫当地回民百姓造反!管笙讲的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提督衔统兵大员成禄,敢如此胡作非为,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成禄并没有吃熊心豹子胆,但他在高台县的所作所为却并非密访的人虚报。甘肃是大清非常贫瘠的省份之一,高台则是甘肃最贫瘠的县份之一。高台既非要冲,亦非商贾云集之地,又临近嘉峪关,是千真万确的穷乡僻壤。
旗兵都是饿不得饭的,旗员的布兜里更不能少了银两。成禄提军到高台后,粮饷起始还能按月领到,但随着战事的逐步扩大,陕甘兵额的日渐增多,粮饷便不能保证正常的支领了。终于,成禄所部旗营也同其他官军一样,过起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值此特殊时期,在陕甘各地的官军都在勒起肚皮度难关,他成禄身为朝廷信任的领兵大员也该如此才不负皇恩。但他偏不。眼见粮将不继,他麾下所部各营每日仍是饱食三餐,成禄本人不仅照样一日三醉,隔三差五还要招娼门中人进营玩耍。这笔费用也不是小数目。粮台终于向他禀告粮罄饷断的事了,他哈哈一笑,当即叫过文案开具了一张字据,着一名守备带了一营军兵,赶着十几辆马车,直接进城去找高台县知县管笙索借。
管笙见成禄的字据口气强硬,来借粮银的军兵又都个个凶猛,口里不敢不答应。但答应之后,县衙又拿不出粮银,便只好打发人分头把当地几个有名的乡绅请过来,由他亲自出面同大家商量。
管知县说:“自古兵、民一家。如今官军有难,我们做地方的不能看着不管。各位多少出些份子,让官军把难关度过去,本县一定奏明上头,借出的钱粮不仅加陪奉还,还能免掉部分地丁。各位说是不是呢?”
众乡绅见县太爷说得诚恳,自然不能一点面子不给。不拘多少,大家都同意借出一些,好歹把进城的军兵打发走。但成禄却从此吃定了高台县。不管营里钱粮是否得继,一月当中他都要派人进城向管笙借上几车粮食和几万银子。管笙稍有不悦,来人不是谩骂就是打砸,把县衙闹得乌烟瘴气。仅只两月光景,管笙签押房里的桌子便被推翻过六次,管笙坐的木椅子也换了三回。管笙在衙门里已经无法正常办事,当地的乡绅也都东躲西藏,把成禄认做寻仇的冤家,无人肯借一粒米、一纹银。
军营粮台见从高台县已经借不到钱粮,只好把实情通禀给成禄。
成禄不听便罢,一听之下,他当即一蹦三尺高,口里大叫道:“反了反了!高台县眼里没有本军就是没有朝廷!不使出些手段,他们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
成禄当即传令下去,着各营饱餐一顿,然后便拉出队形,高举旗号,又把战鼓擂得山响,亲自率队把高台县城团团围住,将进出的几条要道封锁。
成禄带了两营兵进城闯进县衙门,逼迫管笙当堂把当地乡绅的名号一一写出。管笙早已经被吓得抖作一团,成禄让他干什么他便干什么,一心只想着保住性命。成禄委派专人按着名单把人全部拿来,一一投进大牢。牢房不够使用,他就把人关进签押房、饭厅里,最后连管笙的卧房都关进了人。成禄按着家财的数量把这些人分成三六九等,每个等级都名码实价。多少银子多少粮谷,一丝一毫都不差。银粮及时送到的,人立即放回;有粮无银或有银无粮的,他把人吊起来打;无银又无粮的,他把人绑到城外杀掉。高台县城被封锁了二十二日,高台乡绅被他斩杀了二百二十人,日均杀人十名。什么大清例律,什么王法,在丧心病狂的成军门眼里,全是乌有!
成禄把高台县搜刮殆尽,计得粮二十四车,得银十三万两,牛羊等活物亦不少。成禄鸣锣收队,仍到原地驻扎待命。
出城的当日,成禄在中军帐大摆宴席,仿佛庆功一般。
成禄在席上振振有辞地说:“本军是来保一方平安的。如今粮饷不敷,当地百姓不该捐助些吗?就算有人告到太后那里,本军也有话说!”成禄把话说得响当当,底气十足。
左宗棠决定密参成禄,以稳高台民心。
左宗棠很快将参折写完,正要拜发的时候,圣旨却递了进来。左宗棠只好先接旨后拜折。
当时关内关外形势不好,圣旨下得比较频繁,但这道圣旨却有些出乎左宗棠的意料。因为这是道批评左宗棠的圣谕:
圣谕先讲俄国占据伊犁后,到处要挟当地百姓加入俄国国籍,如果不马上收复乌鲁木齐,不知俄人又耍什么花招。但据宁夏将军现在兰州署理督篆的穆图善、乌鲁木齐提督成禄二人奏称,出关所需采办不到,左宗棠又不配合。左宗棠这么做良心何在?
圣旨的原文是:“俄人占据伊犁后,复差人时至精河一带,要挟该处户民,希图收为彼用,近又有东取玛纳斯之说。若不先发制人,迅将乌鲁木齐规复,则俄人得步进步,后患何堪设想?景廉兵力单薄,未能克期进取。又据穆图善、成禄等奏,出关各营驼马、车行、饷银短期无法采办,左宗棠到省垣后又不发文各州县接济等语。览奏不胜曷愤!为规复乌桓之计,左宗棠如此办理,实属贻误军机!官军出关已刻不容缓,成禄既未筹办妥当,左宗棠即饬徐占彪围肃各营,先期出关,另派别路官军攻剿肃州。成禄出关各项置办妥当后,亦当迅速出关,不得观望徘徊!左宗棠当顾全大局,将出关马步各队粮饷随时源源筹济,并严饬经过地方官妥为照料,俾利师行,毋得稍分畛域。”
左宗棠未及圣旨宣完已自气得浑身抖个不住,口里大骂道:“成禄个乌龟王八蛋,他竟然串通穆图善来个恶人先告状!好,我老左就和你好好玩一玩!”
左宗棠于是连日附折拟了个《肃州不复出关各军无法接济粮饷》一篇,连同奏参成禄的折子一起,火速拜往京师。
这时,在西宁的刘锦棠,经过几次交战,逼迫回兵头目崔伟、禹得彦、毕大才三将缴械。刘锦棠将西宁合围后,马桂源、马真源兄弟二人知大势已去,亦自缚双臂到刘锦棠帐前请罪投降。另一回军头目白彦虎趁官军松懈的空档,丢下挟裹来的百姓,率本部二万余人马突破官军封锁,飞速向肃州杀来,期望与马文禄合兵一处,重振军威。白彦虎沿途大肆抢掠牛马驼羊并粮银无数,又一路武力挟裹青壮年回民百姓近万随行,以张声势。刘锦棠快速委员办理西宁善后,随后督军“追剿”。
左宗棠得知白彦虎来到肃州,亦不敢怠慢,抱病率亲兵十营离开兰州,亲赴肃州督战。在途中,左宗棠接到圣旨,得知同治帝已于正月二十六日举行亲政大典,慈禧太后以后不再过问朝政,于是上《庆贺亲政典》一折。
折子拜发,左宗棠在心里长出一口大气道:“皇帝亲政,大清国牝鸡司晨的时候过去了!”
左宗棠赶到肃州徐占彪大营的当晚,圣旨亦递进军营。
旨曰:“本日据左宗棠奏,成禄在高台时,苛敛捐输,诬民为逆,纵兵冤毙多命。所犯情节重大,断难一日姑容,已密谕金顺传旨将成禄革职拿问,解京治罪矣。关外距京窎远,解送务须严密。除由金顺派员押解外,着左宗棠多派得力员弃,沿途护解,并饬经过地方官接续递解前进,不得稍涉疏虞。前署高台县知县管笙,着左宗棠一并派员押解来京质证,毋任成禄得以狡展。至金顺所部兵勇,或调赴前敌,或分扎后路,军粮关系紧要,左宗棠务当随时妥筹接济,毋令缺乏,一切运送军粮军火,并檄饬地方官勿得稍分畛域。”
左宗棠接旨时,金顺已经奉密谕先赴高台逮捕成禄;左宗棠接旨毕,又打发随行的两名道员带了一营兵勇赴高台配合金顺办案,又委任其中的一名道员接替进京的管笙暂署知县一缺,料理安抚高台受害的生员、回绅。
成禄被解京问罪,后果怎么样,就不是左宗棠所能管的了。但成禄在押离高台时,却非常狼狈,还险些丢掉性命。为防出现意外,成禄是被装进木龙囚车里离开县城的,走的是县城后门。哪知刚走到城门,便被百姓堵个正着。先赏了成禄一顿砖头瓦块,脸和脑袋都被打出了血,然后便围着囚车捅棍子。成禄大喊救命,但解差并不理睬。这样一来,成禄可就遭罪了。不仅两条胳膊被弄断,一只眼睛还被捅瞎。见成禄只剩了半口气,解差这才把百姓轰散,拥着囚车出城而去。未及走出甘肃,成禄便死在囚车里。
左宗棠到肃州的第二日,白彦虎率人马亦呼啸而至。
左宗棠饬徐占彪继续围城,自己则亲统亲兵营及金顺部分人马,摆阵迎敌。
白彦虎知道自己兵单,见官军大队来迎,他却虚晃一枪,并不与官军正面交锋,而是快速绕开左宗棠与徐占彪两座大营,直奔嘉峪关而去。
左宗棠提军来追,白彦虎仍不与之交战,而是快速穿过嘉峪关,一路西行,直奔新疆哈密。左宗棠只截获大量的牛羊及少许车驼。
越五日,刘锦棠统军杀到。
左宗棠心大安,于是重新布置兵力,委任刘锦棠节制围肃各路人马。在肃州军营,左宗棠百病齐发,力不能支,不得不上《请特简贤能接任陕甘总督并钦差大臣》一折。
折后,左宗棠密荐在籍养疾的一等伯爵曾国荃出任陕甘总督,现在西安帮办陕西军务的谭钟麟为陕西巡抚,原浙江巡抚现在宁波筹办海防的杨昌濬帮办陕甘军务。左宗棠举荐的这三个人,都是能独当一面的边务老臣。
折子刚刚拜发,圣谕又火速递进,却原来是因白彦虎狂奔出关,朝廷责令金顺接统成禄所部快速出关“追剿”的旨令。圣旨以不容商量的口吻写道:“金顺着克期出关,接统成禄所部,扫荡妖氛,不得迟误机宜,致负委任。至关外米粮缺乏,兵食维艰,金顺所部军粮,着左宗棠妥筹兼顾,檄令地方官设法采买转运,源源接济,以资饱腾,毋稍膜视。”
金顺接旨后,拉长着一张老脸来见左宗棠,请左宗棠代为奏明朝廷,因军粮采办艰难,实难克期出关。
左宗棠也知道,大军孤悬塞外,非办齐三、五月粮草,未可轻行。现在陕甘各军,大多欠饷半年以上,粮草也只够一月食用,非有大量的财力、人力,时间也将在三个月左右,否则根本筹措不到金顺全军三、五个月的用粮。
很显然,朝廷一心想尽快派军出关去接应景廉,稳定乌鲁木齐的局势,却忘了新疆的特殊地理环境及位置。
左宗棠一边苦笑,一边吩咐文案起草《金军未能迅速出关》一折。
折曰“金顺本应懔遵谕旨,克期出关,臣何敢代为琐陈,仰烦圣廑,顾就关内事势言之,实有难于迫促者……关外转运,向本专用骆驼,不宜车驮。以地多戈壁,水草缺乏,非骡马所宜,亦非民车木轮所便,转运一次,损耗必多,非若驼只之可以负重耐久,而又不择水草也。惟骆驼一项,实行商所需,农家素少喂养。金顺原带骆驼,据称仅只剩二百余只,又疲乏不堪。此外,各军虽有夺获,然各私为己有,搬运柴薪粮料,亦难责其借供出关之需。金顺疏称出关数营,计每月需粮一千石,料三百石,以甘郡、肃州斗斛合计斤重,粮一千石,重三十余万斤,料三百石,重九万余斤。以一月运粮料赴玉门之数计之,每驼一只,每月仅能两次往返,负运止五百斤,非共用驼八百只不敷周转,而负运军装、军火不与焉。”
向新疆转运粮饷,的确千难万难。不仅天气变化无常,且沙漠无涯,道路崎岖,戈壁险滩丛生。左宗棠向朝廷讲述的都是实情,毫无夸张之处。
第三节 思的克献计金酋
势力最大的金相印想成为起义军的首领,但他的地位还远远没有达到号召群雄的程度。他的助手思的克眼珠一转,马上献上一条给新疆带来灾难、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的“妙计”……
现在该说一说新疆了。
陕甘所辖区域是当时的大清国地域最广的地面,含陕西、甘肃两省。陕西包括青海一部,甘肃则包括新疆全部及蒙古一部。
新疆古称西域,意为西部疆域。
早在隋文帝时,就先后在新疆设立鄯善、且末、伊吾等郡进行管理。唐则在新疆东部部分地区实行更完善的州、县、乡、里的管理制度,设有伊州、西州和庭州,其他地区则实行都护府制。元世祖至元二十年,设别失八里行尚书省及宣慰司。
清初,新疆各地建立起更加正规的管理机构,并派驻绿营和旗营驻防,官员则有参赞大臣、将军、都统等。
清乾隆年间,新疆准噶尔贵族因不满于清廷的统治,发生了大规模的起义,清廷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将这次起义平息。
乾隆二十四年,清廷正式将西域改名为新疆,新疆之名始于此。
新疆由南疆、北疆、东疆三块组成,也称南路、北路、东路。天山山脉由西向东,横亘新疆中部。人们习惯上常称天山以南地区为南疆(或南路),天山以北地区为北疆(或北路),哈密、吐鲁番盆地一带为东疆(或东路)。
南疆气候干燥,终年少雨,沙漠居其大半,百姓分布在塔里木盆地边缘的地区居住。南疆主要城郭有喀什噶尔、英吉沙尔、叶尔羌、和阗、乌什、阿克苏、库车、喀喇沙尔,总称南疆八城。
北疆与南疆仿佛两个世界。这里气候湿润,多雨雪,水草丰盈,人口也较南疆稠了许多。北疆有城郭巴里坤、乌鲁木齐、玛纳斯、伊犁、塔尔巴哈台,人谓之北疆五城。
新疆是个多民族的地区,有维吾尔、哈萨克、柯尔克孜、塔吉克等族,另有回、蒙古、乌兹别克、俄罗斯、塔塔尔族,还有数量不多的满、汉、锡伯等十多个民族。这里南接西藏,东靠甘肃、青海、蒙古,北部大半被俄国包围。这里地广人稀,大部分地区海拔千米以上,宜于放牧,百姓多以畜牧业为主,部分人靠替人贩货维持生计。家畜以羊、马、牛为大宗、骆驼次之。
清乾隆以后,尤其是平定准噶尔贵族的起义之后,大量关内百姓迁往这里并大兴屯垦,新疆的人烟渐浓,至同治初年,人口已达至一百余万。
清政府现在新疆设伊犁将军一人,统辖新疆一切事务,并在喀什噶尔设参赞大臣,配合伊犁将军工作。
清同治三年(公元1864年)夏,随着太平天国的衰亡,陕甘暴发了大规模的回民起义,声息波及关外,新疆也暴发了声势宏大的起义行动,将原本完整的新疆很快便分割成几个互不统属的封建割据政权。一时间,王爷、皇帝、大汗成了新疆各城最时髦的用语。这些王爷、皇帝、大汗,有的占据一座城池,有的占据几座城池;有的人数过万,有的几百,最可乐的是一个叫苟巴拉阿凡提的人,虽然仅仅网罗了十几名恶棍,竟然也当起了皇帝。驻防在新疆的国家经制之师在这些牛毛一般多的王爷、皇帝、大汗的围攻下,一律放弃回城退守汉城,借以待援。
新疆各地的城池均是一回一汉,回城供当地百姓居住,汉城则供防军和地方官居住。
汉城城墙大多比较坚固,又经防军连年修缮,比较易于坚守。
当时,新疆比较强大的非法政权有:以库车为中心的由黄和卓为首领的热西丁和卓政权控制着库车周边的部分地域;以乌鲁木齐为中心,包括玛纳斯和吐鲁番及周边地区在内的由当地贵族妥明(或称妥得璘)为首的清真王政权;以和阗为中心的由哈比布拉控制的帕夏政权;以伊犁为中心的以塔兰奇为首领的苏丹政权;以喀什噶尔回城为中心的回族贵族金相印和柯尔克孜族思的克二人为头目的封建政权等。
其中,金相印、思的克与妥明这两处武装势力最大,部众均过万。
清同治三年(公元1864年)秋,清军退守汉城不久,野心勃勃的金相印与思的克便率众将喀什噶尔汉城包围。
金相印自恃人多势众,又仗着读过《孙子兵法》,决定在汉城一带对清军实行最后的一击,以收全功。
当时的喀什噶尔参赞大臣是奎英,守军四千人,由总兵莫沙统带。
早在新疆动荡、义旗纷举之初,奎英便有预见性地收缩兵力,加固城防,又派快马向驻在惠远城的伊犁将军常青、伊犁办事大臣明绪通报情况。可惜的是,奎英接连派出去的三批报马均有去无回,被杀死在半路。
很显然,喀什噶尔与外面联系的通道已被提早隔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