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对玉树似乎没有什么印象,有没有听说过、有没有在文字上遭遇过,都记不太清了。但对青海却是熟悉的,虽然一直没有去青海,却似乎总是在做着要去的准备,但凡遇见了青海的朋友,我都会说,我没有去过你们青海。因为担心高原反应,我曾多次打听西宁的海拔,打听去青海湖的路线,打听著名的金银滩草原在哪里,渐渐地,对没去过的青海熟悉起来,和不相识的青海亲热起来,知道青海的可去之处太多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今天在想,即使有一个假设,假设我已经去过青海,我也许仍然不知道玉树,以我的身体状况和我的旅行习惯,我不一定能够走得那么远,走得那么深,走得那么高,我不一定能够走到玉树去。
所以,也可能这辈子,我根本就不会知道玉树。
奇怪的是,就在今年四月,我头一次听到了玉树。那是在地震前两天,我先生回家跟我说,叶师长和他外甥女从玉树回来了。我脱口而问,玉树,是哪里?一直到这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一个始终与我无缘的玉树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了。我们的朋友叶师长陪着他从美国回来的外甥女夫妇还有一位尼泊尔朋友一起去了青海玉树,叶师长说了去往玉树的路途的艰难,说了去到玉树的许多见闻,说了玉树的友好的藏民和玉树的震撼人心的寺庙。但此时此刻,我仍然没有方向感,没有地理概念,仍然不知道玉树在哪里,也没有想通,玉树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费尽周折艰难而去的理由。
就在头一次听说了玉树这个名字的两天后,玉树被摧毁了。在听到玉树地震消息的第一时间,我的心里,忽然掠过一阵奇异的疼痛,为什么半个世纪的时间都没有让我知道玉树,却在短短的两天里,在我刚刚知道了玉树后,玉树立刻就从有到无了?
地震后的第二天,我去外地出差,一路听着广播里关于玉树的消息,眼睛望着车窗外的江南春色,心情和思绪却已经急奔到了那个遥远的我从未去过的地方。想起在青海有一位作家朋友风马,立刻就想联系他问一问那边的情况,但是手头没带他的电话,便给风马的好朋友、我们江苏的一位作家荆歌打了电话,问他这几天有没有和风马联系,没想到荆歌第一句话就跟我说:我很伤心,我曾经去过的结古寺没有了。
我的心往下沉,沉浸在无限的痛中。那个遥远而宁静的地方,无论知道或不知道,无论去过还是没去过,人们都将它珍藏在心底里,即使是一次次的擦肩而过,即使是一次次的旅行都去了其他地方,但内心并没有多少遗憾,因为总是觉得,来日方长,那个地方会等着大家的,那些画面是永存的,未来有的是时间,明天有的是机会。但是,地震来了,它粉碎了玉树,也粉碎了人们的美好向往,人们的脚步,到底没有追得上时间的狂奔。
这不能不让人痛并惋惜。
但是我又努力地振奋起来,荆歌的话提醒了我,在玉树遭受天灾的时候,我们没有能力在废墟上用自己的双手刨出生命的奇迹,我们也不可能去灾区前线用自己的肩膀扛起玉树的希望,那么,我们这些用文字和文章做事的人,除了痛和惋惜,我们还能做些什么?我跟荆歌说,你写吧,把你对结古寺的爱和痛写出来,让我们一起回望曾经的结古、曾经的玉树。
荆歌的稿子很快就来了,跟荆歌的联系更是让我的思路铺天盖地地畅通起来,我们的江苏作家网迅速刊登出“凝望玉树”的征文启事,就在征文启事挂出短短几分钟后,网站负责人周韫就发短信告诉我,网站已经收到了大量的来稿,我几乎不敢相信。但作家们确实是以最快的速度,表达着他们对玉树的凝望和挂念,他们快,是因为他们的心和玉树紧紧连在一起,他们快,是因为他们手中的笔,天生就是为人类的情感传递和相互关怀时刻准备着的。
作家们的心声,让我感动,也让我深信,我们江苏的作家,和全国人民一样,在回望曾经美丽的玉树的时候,我们更会用自己的努力,为未来的同样美丽的玉树祝福。
玉树地震了,但是玉树没有被摧毁,玉树不会倒下,她永远临风而立,立在祖国的怀抱里,立在全国人民的心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