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川守作为凶杀案的关系人也被带回了警署,接受了警方的盘问。尤其是他为什么会在深夜出现在这种地方,成为了盘问的重点。在警方看来,他的行为十分可疑。
于是,相川守从自己和妹妹还有家庭教师殿村京子在黑马车餐馆用餐说起,一直说到发现凶手和春川月子后向派出所报案。至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报警,他解释说,这件事实在是太过离奇,他根本就没想到真的会发生。在表示随时都可以协助调查之后,特别是知道了他爸爸的身份后,警方才允许他先回家。
这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今晚的遭遇并没有让相川守感到懊恼,相反,他十分兴奋,自己一直憧憬的侦探事业终于有机会实践了一番。出了警署,独自行走在雾气沉沉的大街上,迎面不时有出租车驶过,但他丝毫没有拦车的意思,他还在兴奋之中,还在独自回味在那栋鬼宅里体验到的刺激。
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大街边的一大片空地上搭起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帐篷。好像是马戏团的帐篷。帐篷里没有一丝灯光,整个帐篷就像一头巨兽,无声无息地趴在夜色中。
相川守来到帐篷前,抬头看着颜色鲜艳的广告牌。那上面画着一个奇丑无比的侏儒,穿着短褂,扎着头巾,正在手舞足蹈。借着微弱的路灯光,依稀可以看出,那侏儒竟然是个女的。此时,她正对着相川守咧开厚厚的嘴唇,不怀好意地笑着。
就在这时,帐篷里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相川守不由吃了一惊,连忙转头向那边看去,只见帐篷入口处的门帘一挑,闪出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
“难道马戏团的人晚上就睡在这里面?”
男人似乎没有看到相川守,大大咧咧地朝他这边走来。等走到近前发现相川守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那人似乎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往回走去。
“啊,就是这个家伙!他就是杀害春川月子的凶手!”
相川守感觉就像被人兜头浇下了一盆冷水。
那家伙头戴鸭舌帽,鼻梁上架着蓝框眼镜,留着浓密的小胡子。
后来,相川守才知道这条路叫金杉路。不知为什么,他那晚竟然不知不觉地过了铁路桥,朝着与家相反的方向走到了这里。
金杉路和谷中只隔着一条铁路,可以说近在咫尺。凶手一定是逃离现场后就躲进了这个帐篷里。
现在夜深人静,附近连个人影也没有。偶尔驶过的出租车都是呼啸而过。马路的另一侧是某家工厂高高的水泥围墙,根本无法求援。
相川守犹豫了一下,但一想到假如就这样眼睁睁地让凶手溜走,势必留下终生遗憾。终于,他鼓起勇气,决定跟踪那个戴蓝框眼镜的男人。
那人急促的脚步声在夜色中回荡,相川守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
好像一切顺利,没有被发现,那人头也不回,只是急匆匆地赶路,一直到水泥围墙尽头,拐进了一条小巷。
相川守连忙加快脚步跟了进去,只是他刚转过街角,就突然僵在了那里——那人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不准出声!”
那人用嘶哑的声音喝道,同时晃了晃手中的枪。
“相川君。”
那人说道。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我听错了?”
相川守大惊。
“嘿嘿嘿……吓了一跳吧?我对你知道得一清二楚。一路上你还真够辛苦的。不要再玩这种侦探游戏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快回家睡觉去吧。”
相川守无计可施,十分狼狈,但他还是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哪怕能够多探听到一点有用的信息也好。于是,他壮着胆子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嘿嘿嘿……当然知道,因为你是我猎物的哥哥啊。”
一时间,相川守没反应过来“猎物的哥哥”是什么意思,于是没有吭声。
那人见他这么迟钝,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
“所谓猎物,就是像今晚的春川月子那样美妙的饵食。哈哈哈……明白了吧?”
什么?恶魔说的猎物,竟然就是妹妹珠子!
相川守觉得这家伙不像在开玩笑,但是,究竟为什么?
“你知道我妹妹?”
“嗯,知道得很清楚。珠子小姐可是东京女学生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是我的猎物,嘿嘿嘿……”
“呸!”
提到妹妹,相川守被彻底激怒了,作势就要冲上去。
“浑蛋!你不要命了!”
黑洞洞的枪口顿时让他又冷静了下来。
“好了,转过身去,走吧。”
相川守别无选择。
刚一转身,就听到了那人离去的脚步声,走出五六步之后,那人又警告道:
“你给我小心点,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简直比想象中的还要恐怖好几倍。说不定相川守今晚能够目睹整个过程并不是什么偶然,而是那家伙故意把自己料理饵食的方法展示给他看。如果真是这样,恐怕黑马车餐馆所谓的密谈也是恶魔设下的圈套。
恶魔的脚步渐行渐远,终于再也听不到了。相川守并没有被他吓住,立即返身还想继续跟踪。可是,一旦离开大路拐进小巷,简直像进了迷宫一样,而且这里连路灯都没有。相川守勉强试着找了找,却再也没能发现那家伙的踪迹,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返回大路,拦了一辆出租车。当然,他没忘了先回一趟警署,报告了在金杉路上的可怕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