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牧凡

牧凡，我记事里出现最多的人。从幼稚园开始，就是有牧凡带着我上课下学，带暖水，替补课......天凉嘱咐加衣，生病照顾左右......牧凡常说我是他的公主，他亦是我的骑士，作为骑士的他，首要任务就是守护公主，所以，牧凡总是将我照顾到无微不至的地步。

面对习惯的使然，我也早将牧凡对我的好视作了理所当然，却忘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好。牧凡与我的好，皆是起源于将我当做妹妹看待。而我从来都只知道牧凡很希望有一个妹妹，却唯独错意了被牧凡当做妹妹的那人便就是我。

现在想来，前世一切的爱恨纠葛竟是始于我的错意与不顾一切的一厢情愿。

饭会酒店，网络娱记，从来都是是非混淆之地。前世的我便是被那么一篇娱记报道冲了头脑，以致众目睽睽之下给了牧凡难堪。也正是这次难堪，牧凡拒绝了事后我的告白，并直言我只能是他的妹妹，而我与牧凡的间隙便是从此刻开始的愈演愈烈，直至最后的无法挽回。这一世我乖乖当牧凡的妹妹，是不是就可以还牧凡一份幸福。

说起来，牧凡从来都是如琢玉一般的完美。无论从样貌，头脑还是性格，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大概就像小说故事的天之骄子。一米八五的身高，如刀刻到精致的面孔，从来都是那样的运筹帷幄，笑的温和却保持了适中的距离感，如墨渊的眸子不见底却似能看透人心。

就像现在，牧凡两手强迫着将我的头板正与他对视:“小孩儿，为什么我会感觉到你在怕我？躲我？”

我被迫着接受与牧凡的对视，鼻息全是最熟悉的贪恋味道，心跳也在不受控制的加速直跳。重生两世，我仍旧无法抵抗牧凡的靠近。

牧凡的手劲很大，捏的我肩膀有些生疼，挣扎无果，我只有提起所有勇气与牧凡对视:“我没有躲你。我只是想像个普通人那样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属于自己的秘密，你这样，让我很有压力。”

牧凡的手就放在我的右肩上，我可以直接感知到他的情绪，忍着肩膀愈加的痛觉，我紧咬着牙关继续开口。“你总是以照顾我的名义将我的世界控制圈划，从来都是你认为好的，你认为适合的才会被放进我的世界。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那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自由权，我现在已经成年了，已经二十一了，我不想永远这样下去，我也需要自由。”

感觉到肩膀痛觉松了紧紧了松，我听到了牧凡没有任何波澜的声音:“你是在生气？”

生气？为什么牧凡会认为我是在生气？

可能是看到我眼中的迷茫神色，牧凡放开压在我肩上的手，另一只手掌心摊开，一只还闪着光泽的手镯出现在掌心。趁我愣神，牧凡上前一步将我手抓起扣上。“喜欢吗？别气了小孩儿，气出皱纹就不好看了。”

什么？我楞楞看着手上闪着的光泽，一时间有些恍神，这只手镯我在前世时候曾见到过，叫`三生花`，还有一只为`三生树`，三生三世，花树相依，生为同根，死亦同穴。

可是，这算什么？牧凡明明只是把我当做妹妹，为什么还要送我如此让人误会的东西。

说来也是可笑，前世的我便是承着这样的误会，自始至终认为牧凡应该是爱我的。也是因为这样，在黎笑常常`有意无意`往我身边的出现，`有意无意`炫耀的宠护。我便是这样被妒火烧了心神，以致彻底中上黎笑的局，至今我还记得牧凡当时看我的眼神，失望，无止境的失望以及厌恶，从那时候，我便在牧凡心中成就了恶毒的代表。

“牧凡。你确定真的就这么了解我么？”抽回被牧凡抓在掌心的手，我抬头让自己与牧凡的目光对视。

“小孩儿……”

“牧凡，你其实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我。我现在已经是成人，应该要学会独立。你这样让我感觉到自己没有长大，还是个小孩儿，会让我在同龄人面前觉得自卑，我……”我不知道后面的话该怎么说下去，现在的牧凡对我还是这么好，我却是如此的出言伤他。我想，牧凡一定很失望，指尖往掌心狠狠刺下，我让自己低头不敢去看牧凡的眼神。“我不想骗你，我很感谢你从小到大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有时候你的照顾会让我感觉压力很大，我已经成年了，不在需要这样的照顾，你……”

“这是你心里话？”牧凡提高的声音打断我的话语，我听到他声音带着隐忍。

身体紧紧绷直，我强迫身体所有神经严阵待命，“是，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我……”

砰——

工作室门被狠狠甩上，牧凡离开了。

松开痛的已经麻木的手，我瘫在地上彻底失了力气。与牧凡的对持，我几乎耗费所有心神。捂着心脏处还在跳着的地方，我只觉周身冷的可怕，就在刚刚，能温暖我的最后一缕阳光也被我亲手斩断。

现在还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我想要看到牧凡幸福，我想要牧凡幸福，谁都不能阻止！

黎笑，阻挡牧凡幸福路的最大绊脚石……快了……就要快了……我必须马上包扎好伤口，在明天花然和唐暖来之前，我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异状。

起身找出医用药箱，我刚是想要动手擦拭，工作室门却再一次被推开，我看到牧凡黑着脸站在门口，我的手还未来得及藏起，就被牧凡抓进手里。

“不让我管你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我看到牧凡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怒色。

牧凡从来是个情绪控制极好的人，从不轻易显露除温和外的其他面色。如今我竟是三番五次惹怒他，牧凡心里一定在骂我不识好歹吧。心底莫名有委屈情绪翻滚，低着头，我不说话也不动作，任由牧凡拿着我的手一遍遍擦拭酒精。

“对不起……”

我木着脸任由牧凡包扎伤口，却在陡然间听到牧凡的声音。

想抽回手却被牧凡紧紧抓着拉进怀中，我听到耳边的声音带着沙哑:“别生我气了小家伙，你说的没错......或许我以前真的是自以为是，自以为是的以为是对你好，以后我……”

牧凡……我的牧凡是那么骄傲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以这样低声下气的道歉，明明受委屈的是他，明明是我仗着他的宠护……

我再也没有办法听下去出言打断他。“你知道就好。”强忍着内心抽痛，我狠下心继续开口，“我问过爸爸，如果长大后我们都各自找到幸福，我们的婚约就会作废，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

“小……小孩……”

紧抱的怀抱突然松开，我看到牧凡脸色煞白的蹲回地上。想起上一世牧凡是不是也是这样被病痛折磨过，我瞬间红了眼眶。枉我自诩着有多爱牧凡，却竟是从没真正意义上了解过牧凡。“牧凡，牧凡，你怎么了，牧凡，牧凡你忍忍。我，我带你去医院。”

心狠狠抽疼的痛，我慌乱着想要扶牧凡起身，却被牧凡紧抓住我扶着他的手，“小孩儿，不要生我气了，我，难受。”

牧凡的脸色早就因疼痛变得惨白不堪，却依旧在固执的问我寻着答案。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我没有，牧凡，我没有生你的气，求你了牧凡，我们去医院好不好？牧凡。”

“小孩不生我气了……真好……”

“牧凡，牧凡你忍忍，我们马上去医院，牧凡——牧凡你千万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