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在城里跑出租车,天是黑色的,连星星月亮都没有。路边有一个女人在拦车,穿着红衣服,后来才发现,她是穿着白衣服,是被血染红的。
她的脸被头发遮住了,上面看得出来也全都是血,脑袋上塌下去一半,眼睛里看不到眼白,只剩下黑黝黝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我看。
我吓了一跳,一脚油门踩着就跑,可无论怎么开,女人永远都在前面拦车。
我有些怕了,一圈一圈的开着,油表也不动,只能无限的循环。
“我曹!”我一脚踩下刹车,那个女人站在路中间了,差一点儿就撞上。
见我停下,女人走到副驾驶把门拉开,眼睛始终盯着我,身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卡在座椅上面。就像……就像出车祸,人的身体被卡住了一样,弓成一团。
我只感觉热血上涌,脊背发凉,心脏砰砰直跳,浑身都在抖。这个女人,不就是我在林晴晴门外的电梯里,看到的那个女人吗?
我不敢转头去看她,但我能感觉到她一直在盯着我看,我的手心里全都是汗,方向盘都差点握不住了。
擦了一遍又一遍,手上越来越话黏腻湿滑,低头一看,险些把车撞上路边的马路牙子。我的手上,方向盘上,还有擦手用的毛巾上,全都是鲜红的血。
转头一看,那个女人正流着血泪,冲着我咯咯咯的笑,让我一阵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我曹!”我本能的想要打开车门跳车逃走,可车门怎么也打不开,那个女人也不动手,就是一直盯着我笑。
“我草你妈的!”我心里也发了狠,既然逃不了,那就拼个鱼死网破!
我抄起驾驶后座上面的一根铁管,对着女人的脑袋就砸下去了,出乎我的意料,她身子竟然晃了晃,一头栽到。
我有些慌了,再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女鬼,在我旁边坐着的就是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女大学生,脑袋上被我砸了一个口子,咕嘟咕嘟的冒血呢。
我顿时慌了神,用手去探了探鼻息,她还有气。我什么也不顾了,只想着赶紧送她去医院,我还年轻,这要是犯了罪,后半辈子就毁了,只能在监狱里度过。
一脚油门踩下去,我朝着市区开,路上连一个路灯也没有,更不要说行人了。
我也不管超速不超速,油门踩到了底,眼前灯光一晃,我看到了一个街道的牌子:“朝阳街。”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忽然想到经理和老李和我说过,千万不要开车进朝阳街里。
与此同时,一阵栖栖索索的声音从副驾驶的方向传出来,一双黏糊糊的冰冷的手捏住了我的手腕,上面全都是血。
转过头,正好对上那个女人黑黝黝的眼睛,她咧开嘴喉咙中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在黑夜里无比的渗人。
我啊的一声,猛地踩下刹车,女人纹丝不动,朝着我身上爬过来。
“别过来,别过来!”我用力推着女人,她身上冰冷的吓人,血顺着她的脑袋流到脸上,再滴到我的脸上,那种滑腻的感觉,以及不断钻到鼻腔里的血腥味,让我这辈子也忘不掉。
女人的力气非常大,我根本挣脱不开,眼看着她那张染血的脸就要凑到我的面前,我忽然感觉到脸上一痛,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明亮的灯光刺的眼球发痛,林晴晴站在一边,面色冷若冰霜。
“跟我走!”不由分说的,林晴晴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走,没有任何给我解释的意思。
“我们去哪,发生什么事了?”刚刚醒过来,我的脑袋还有些发胀,心脏砰砰直跳,没有从刚刚梦境中的恐惧中缓过来。
我四处查看,发现自己是在林晴晴的家里,这才松了口气,刚刚只是一个噩梦。
林晴晴停下来,转过头,盯着我说道:“去找我师父,你可能今晚都挺不过去!”
我一听,联想到刚刚做的那个梦,心里愈发的慌了,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刚刚是不是梦到那个女人了,她是不是带你去了一个地方?”林晴晴一边拉着我走,一边问我。
我点头,应了一声是。
“那就是了,那个女鬼已经在你身上留下印记了,不管你在哪她都能拉着你过去,除非你永远也不睡觉,永远也不走夜路。”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不走夜路还好,不睡觉可是要死人的。
我任由林晴晴拉着走,没有走电梯,我不时的朝着电梯那边看,生怕电梯门打开,那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到了楼下,我抬头望天,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伸手不见五指,和梦里一模一样。
“你师父是谁,在哪,我们现在不就是走夜路吗?”我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闭嘴,别说话,去开车!”林晴晴没有回答我,带着我往出租车那边走。
“她现在不就在车里吗,我们要去送死?”我用力挣脱林晴晴的手,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女生,没有我的力气大。
林晴晴失去耐心了,转头冷冷的盯着我,问道:“你走还是不走,不走我不管了!”。
我有些急了,心里很疑惑,难道说现在那个女鬼不在车里?林晴晴也跟我去,她和我非亲非故的,肯定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去去冒险救我。
这样一想,我也不怕了,径直上了车发动,林晴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去白街,四百四十四号。”林晴晴说出一个让我怎么也想不到的地址。
白街邻近火葬场,是卖白事的东西的,四百四十四号,更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因为和死同音,她师傅怎么会住在那种地方?
有了前车之鉴,我也不多问,发动车出发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车里面一直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在我的旁边,若有若无。
再看看林晴晴 ,她脸色发白,嘴唇殷红如血,这样一看徒增了几抹恐怖之色。
我受不了这样沉默的气氛了,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只是在积累善缘,希望自己下一世能投一个好胎。”林晴晴上车后就好像换了一个人,冷冰冰的回道。
我当然不信她说的,一句一句和她聊着,了解到她从小无父无母,是她的师傅带她长大的。
聊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到了白街借口,几家店铺依旧开着门,屋檐下吊着红色灯笼。
白街一直都是古建筑,政府曾经想拆除,但遭到了白街所有商铺的一直抵抗。据说后来还是一个风水先生出现,不知道和政府说了些什么,拆迁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白街不允许开车进去,我在街口把车停下,和林晴晴一起走进去。
刚踏入借口,一股冷风迎面吹过来,冷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我若有所感的回头,出租车里面坐着一个女人,嘴角挂着邪笑,冷冷的盯着我。
“别回头!她不敢进来!”林晴晴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转过头,不再去看身后,但总觉得很不自在,好像有很多目光在暗处盯着我,可是看过去又不见了。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到了四百四十四号,是一间破的不能再破的屋子,门破旧的好像一推就会倒下。
门口的门槛已经被踩烂了,露出下面埋着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灰,闻起来很呛鼻子,只能小口喘气。
林晴晴似乎习以为常,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只是嘱咐我不要踩门槛了,带着我走进去。
跨过门槛后,那种被监视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了。这种感觉很奇妙,身子一轻,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也同时落了地。
“师父,晴儿来了,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林晴晴在客厅对着一条长廊恭敬的行了一礼,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弯下腰,拱手低头。
那条长廊中很暗,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影子坐在长廊尽头,我不禁在心里诽腹,难道她的师傅晚上都不睡觉的吗?
过了一会儿,那个影子终于动了动,慢慢站起来,走出来了。
眼前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胡子花白,拄着一根拐杖,后背有些驼,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里不时的闪着精光,打量着我。
“进来吧。”他的声音很沙哑,风烛残年,好像随时会熄灭一般。
林晴晴把我的情况和她的师父说明了,说话的功夫,我们也穿过长廊,到了里面的堂屋。在屋子里,堆放着许多纸扎人和纸扎花,在屋子的最中间横放着一口黑棺,棺材盖是打开的,隐约能看到里面放着一床被子。
“难道她师父晚上是睡在棺材里?”我暗暗心惊,眼前的这个老人太奇怪了,要不是林晴晴领着我,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林晴晴的师父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人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提前准备好也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