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打人!”
霍小筠气得浑身发抖,连忙扶起了被一巴掌掼在地上的妹妹。
“嘿,老娘今天就打了怎么着?”
张红芳威风凛凛,继续挽着袖子:“告诉你,我今天打她是让她长长记性,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骂的,你们要是不还钱,我今儿连你们姐妹一块打!”
她胳膊又抡了个满圆,就要朝霍小筠脸上扇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被扇倒在地上的,却是张红芳。
霍小筠看着眼前甩着手的杜河,眼睛睁大:“杜河……”
“啧……一手肥油。”
杜河摩挲着刚扇过张红芳耳光的手掌,朝着霍小筠笑了笑:“没事,有我呢。”
霍小筠眨巴了一下眼睛,心中交织着难以置信与期望。
以前遇到这种事,杜河可是从来都不会出头的。
对面,张红芳被一巴掌险些扇懵,回过神来之后暴跳如雷:“姓杜的,你借钱不还,还tm敢打我?”
她从地上爬起来,撸起袖子就朝杜河冲来。
见到气势汹汹的张红芳,霍小筠下意识地搂紧了妹妹。
却见杜河岿然不动,冷冷看着张红芳:“再过来一步,钱我就不还了!”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登完报买完衣服的八千多,哗啦啦上下拨弄着。
在这个时候的农村,能一口气拿出八千多现金可是很罕见的事,围观的百姓瞬间轰动起来。
张红芳的脚步,也戛然而止。
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杜河手中的钱,这才注意到杜河一身的西装行头看着也值不少钱。
人模狗样,这姓杜的难道买彩票中大奖了?
她紧接着紧接就去抢杜河手里的钱:“你tm有钱还不还?快还我钱!”
杜河敏捷地侧身躲过,朝张红芳伸出手:“欠条。”
张红芳面色一变,犹豫片刻将欠条递了过去:“快点,给钱!”
杜河没说话,接过欠条。
刺啦——
刺啦——
他三两下,直接将欠条撕得粉碎,随手洒向张红芳。
“姓杜的你干嘛?给钱!”张红芳心中生出不妙的感觉,又要上来抢钱。
杜河眼睛一瞪:“滚!”
啪!
他一巴掌扇了过去,将张红芳扇得晕头转向。
“最开始那一巴掌,是替小冰还你的,这巴掌是教训你嘴臭的!”
杜河冷冷瞪着张红芳,面露讥讽:“想要我还钱?好啊!你报警我就还钱,告诉警方我是赌博欠你男人的钱,看警方是要我还钱还是把我和你男人一起抓进去!”
听到这话的张红芳,捂着脸怨毒地看着杜河。
她家和杜河家不一样,她家有个儿子在国企,她男人要是因为这个被抓进去,她儿子得受影响。
杜河这句话,刚好拿住了她的软肋。
张红芳还是有些不甘心,捂着脸道:“你欠钱不还,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我良心被狗吃了?”杜河报以冷笑:“你等会。”
他朝着门口的乡亲们挥手:“都散了都散了,谁再扒门别怪我不客气。”
杜河在村里的名声本来就差,再加上刚才教训张红芳的时候气势凛人,乡亲们也就纷纷散去了。
等到人走完,杜河将院门一关,看向张红芳。
“你、你要干嘛?”张红芳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刚才的事情让她清醒过来,杜河根本不是她能招惹的。
霍小筠看杜河的脸色不对,也连忙劝道:“杜河你别干傻事,不至于。”
唯有霍小冰,还在捂着脸抹眼泪。
杜河一步步缓缓走到张红芳跟前,盯得后者心里直发毛:“钱下个月才到时间,谁让你现在过来要债的?”
张红芳避开杜河的目光:“没、没谁……”
“说实话,要不我现在就报警!”这已经成了杜河拿捏张红芳的利器。
张红芳身子一颤,面色变幻。
杜河暴喝:“说!”
“是、是江寡妇,她被你讹了钱不甘心,要我上门要债给你们添堵。”
张红芳直接瘫坐在了地上,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讲了一遍,全然没有刚才嚣张的样子。
江寡妇,果然……
杜河眼睛眯了眯,看向张红芳:“给小筠小冰道歉!”
张红芳点点头,来到霍家姐妹面前,深深弯腰:“对、对不起。”
对于一直在村里嚣张跋扈的她来说,这声道歉说得极为艰难。
霍家姐妹相互搂着,没有做出回应。
“滚蛋!”杜河摆了摆手。
张红芳赶紧跑出了院子,临走时甚至没忘了将院门关好。
院中。
杜河视线落在霍小冰脸部的巴掌印上,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谁知霍小冰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进了屋子。
“小冰……”霍小筠有些着急,又有些胆怯地对着杜河解释:“你别怪小冰,她是今天被张红芳给气到了。”
杜河以往的恶劣行径深种她脑海,让她有些害怕杜河会为了霍小冰的态度生气。
杜河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没事。”
他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递过去:“去村里给小冰买点药,剩下的你先花着,服装厂的班就别上了。”
霍小筠迟疑地接过钱,上下打量着西装革履的杜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杜河知道,她是想问钱哪来的,又不敢开口。
他索性主动道:“你别多想,我是在县城里找了个生意赚了点钱,这不是啥见不得人的钱。”
听到这话,霍小筠点了点头:“那、那我去买药了。”
杜河说的话,她信也不信。
她能看出来,杜河是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整个人稳重、积极、阳光起来。
可她又很难相信一个人短时间内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心里正处于这种矛盾的当中,偏偏又因为以前的打骂,不太敢仔细问杜河。
想到妹妹脸上的伤,她急匆匆出了门。
而杜河,则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想着该怎么让江寡妇长长记性,明天又该怎么去赚第一桶金。
没过多久,霍小筠提着些药膏药片回了家。
见到杜河还坐在院子里,她抿了抿嘴唇,将一沓钱递了过去:“你是家里的男人,钱还是你拿着,买药花了十一块钱,剩下的都在这儿。”
“十一块钱,这么贵?”杜河扫了一眼霍小筠手里的两瓶药,下意识出声。
这可是90年的十一块钱,都够买十几斤猪肉的了。
但旋即他又反应过来,这会还没进行农村医保、药改,药价的确不便宜。
却见对面的霍小筠听了他的话,紧张地道:“我、我没藏钱,你不信,可以去问村医。”
她声音都有些发抖。
杜河见状,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叹了口气。
罢了,原身造的孽,就让自己做个了结吧。
他走到了霍小筠对面:“小筠,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
霍小筠本来紧张到脊背绷直,听了这话,猛然抬头,愕然地看着杜河。
她……她竟然从杜河口中听到了道歉的话?
结婚以来,杜河一直把她当仆人用,什么时候对她道过歉,她不是在做梦吧。
却见杜河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小筠,我这两天左思右想,算是想明白了,做男人还是得像个样子,振作起来做事,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做事好好对你,这些钱,就是我的决心和态度。”
说着,他又将那九百多塞进了霍小筠的手中。
却见霍小筠低着头,也不说话。
杜河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小筠,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霍小筠声音哽咽,连连摇头。
她抬起头,已经是泪流满面。
对视片刻,她鼓起勇气,一把抱住了杜河:“呜呜呜,我们、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杜河先是身子一僵,随后心中叹了口气,缓缓搂住了霍小筠。
可怜人,也是简单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