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赛拉图这样的鬼地方,有谁希望老天下雪啊?”马洪涛笑着道:“可我们挡得住吗?”
初冬日短,他们一行六人走到距离交易市场五十公里的地方,天色就黑下来了。“今天晚上我们只能在这里露宿了。”苏长歌看着暮霭沉沉的四野,寻找着最佳的宿营地:“我们在哪里宿营好呢?”
“跟我来吧。”珍妮列卡牵着骆驼拐上了一条羊场小道:“距这里五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山洞,我们住在山洞里。”
“真的假的?我来到赛拉图以后也下过好几次山了,怎么就不知道这附近有个山洞呢?”马洪涛驻守赛拉图已经三年了,可他对赛拉图附近的地形还没有珍妮列卡熟悉。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珍妮列卡撇了撇嘴,道:“以后要四处走走,打仗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你身为赛拉图的,对赛拉图地形的了解程度还不如一个新来的,你惭不惭愧啊?”
马洪涛尴尬的笑了笑,不做声。
珍妮列卡牵着一批骆驼走在前面,苏长歌牵着另一匹骆驼紧跟在后面,又往前走了几步,珍妮列卡停了下来,另一只手拔出了左轮,悄声说道:“大家警惕,前面有些不对劲。”
苏长歌对后面打了个手势,跟在后面的四人赶忙蹲了下去。
“你留在这里,”苏长歌将牵骆驼的绳子递到珍妮列卡的手里,悄声说道:“我过去看看。”
“哈哈哈!”很多个粗犷的声音在前面同时笑了起来,用不太标准的汉语说道:“原来是一群小朋友。还是我们过来看你们吧。”
这些男人同时发声,声音如金铁交鸣,传到耳朵里极不舒服。
随着说话声,七个身穿黑长衫的身影从一个山洞中走了出来。
那些男人肤色黑如锅底,长长的马脸,薄薄的双唇,面无訾须,鼻如鹰嘴,眼窝深陷,双眸如天际寒星。
他们明明在说话却不见他们动嘴,很显然,他们的这些话是用腹语说出来的。民时期,穿长衫的男人四处可见,无论什么地方碰上穿长衫的男人都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让苏长歌和珍妮列卡奇怪的是,这些人高矮胖瘦一致,步履如一,同时大笑,同时开口说话,说的竟然还是一字不差的同一内容。
这些迹象表明他们心意相通,如同一体。
还有,他们的声音加在一起,犹如金铁击打,传入耳中震人耳膜。
人非常人,必有异象。
这七个人定是身怀绝世武功的前辈高人。
碰上如此古怪的高人,稍有不慎极有可能大祸临头。
珍妮列卡和苏长歌小心戒备着。
苏长歌出身武林世家,中的武林名家和奇人异事全都在他的脑海中备了案。如果没有在他的脑海数据库中备过案,要么是后起之秀,要么是不入流的邪魔外道。
苏长歌的双眼紧盯着那些人的步伐身形,在脑海里迅速搜索着这些人的资料。
忽然灵光一闪,一个曾经威震武林的名号从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西域七杀。
西域七杀毫无声息的消失了很多年,很多人都以为西域七杀被仇家所杀,曾经威名大震的西域七杀成了过去式,原来他们还全部活着。
西域七杀并非武林名门正派,关于这点,从他们的名号中就可以听出来了。
他们行事风格处于正邪之间,不问善恶,不管是非曲直,全凭自己的喜恶。
据苏长歌所知,西域七杀和四川唐门并没什么交集,但是唐门好像也没有跟西域七杀结过仇怨。
苏长歌很小的时候,从父亲唐正浩嘴里听到过西域七杀的名号,唐正浩给他讲的大多数都是西域七杀如何喜怒无常不问情由胡乱杀人的劣迹,可以说,唐正浩对西域七杀的所作所为颇有不屑,可他没有跟西域七杀起过冲突。
按照武林辈分,西域七杀跟唐正浩属于同一辈,但是西域七杀的年龄均比唐正浩长了十几岁,照这样来算,苏长歌该喊这几个老怪物一声“伯伯”。
唐正浩威震天下,武功造诣世人皆知,可是少有人知西域七杀的真正实力。那绝对也是一等一的存在。如果唐正浩跟西域七杀一对一,西域七杀没一个是唐正浩的对手,如果是七杀联手,恐怕两个唐正浩加起来也不是西域七杀的对手。
可以想见,西域七杀的实力非同一般。
以苏长歌现在的武功造诣,恐怕只有唐正浩的四分之三,珍妮列卡和多瓦波娜的武功修为跟他相比,还要略逊一筹,也就是说,他们三人联手对付这七个老怪物是毫无胜算的。
西域七杀喜怒无常,只要一言不合他们就会出手杀人,他们可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
惹到西域七杀的人,没一个能从他们手里活着离开。
苏长歌看着眼前的这几个老怪物,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跟西域七杀套套近乎,或许能过去眼前这一关。
“您们是西域七杀伯伯吧?”苏长歌一脸微笑的看着面如锅底形如鬼魅的七个老者,缓缓的站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这七个老怪物会不会卖唐门一个面子,但他现在必须喊出这句听上去非常亲热的“七杀伯伯”。
“七杀伯伯?你这个娃娃竟然认识我们几个老怪物?”其中一个老者歪着头斜眼打量着苏长歌:“让我想想,你是谁呢?”
从这几句话里可以听出,他们就是西域七杀。
西域七杀打量了苏长歌好久,认不出苏长歌是谁。
这也是情理中的事,他们从未见过苏长歌,也不知道这个世上有苏长歌这号人,又怎么能认出苏长歌是谁呢?
他们之所以耐下心来猜度苏长歌是谁,完全是因为苏长歌喊出了那句亲热无比的“七杀伯伯”,若非如此,这几个脾气暴躁的老家伙早就恶言赶他们离开或者是直接出手暴揍他们了。
“七杀伯伯,您们看看这个就应该知道我是谁了。”苏长歌从怀里摸出七枚弹壳,随手一甩,七枚弹壳发出尖利的啸声飞向天空,昏暗的夜空中,七枚亮晶晶的弹壳排列出了北斗七星的形状。
这是唐门暗器绝技之一——斗破七星,顾名思义,只要把这项绝技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出手就能连伤七人。
苏长歌还没有把“斗破七星”练到炉火纯青之境,只能算是小有造诣。
“斗破七星”跟“天女散花”的击打手法大同小异。
但“斗破七星”远比“天女散花”要难练的多。
“天女散花”一般都是发射梅花针或者无影针之类的微型暗器,但是斗破七星使用的一般都是三寸长的钢镖或者是飞刀。
“天女散花”每一次可以撒出去一百多枚梅花针或者无影针,通常都是攻敌不备以量取胜;使用“斗破七星”手法打出的暗器每次都是七枚,目标较之天女散花更明确,威力也更大。
从清末到民初期,能练成这两项暗器绝技的高手寥寥无几,唐正浩算是其中之一。
“你是唐门传人?”一名老者目光如炬的看着苏长歌,冷冷的问道:“唐正浩是你的什么人?”
“唐正浩正是晚辈的先父。”苏长歌恭恭敬敬的说道:“先父在世时,时常跟我说七杀伯伯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威震武林,长此以往,七位伯伯就成了晚辈非常崇敬的前辈。所以,七位前辈一出现我就猜出了七位前辈的真实身份。”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脾气再暴躁的人听了这样的奉承话心情都会好起来的。可是事实并非如此,七个老怪物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几句话而显出笑容。
“唐正浩是你爹?”一名黑面老者冷冷的打量着苏长歌,用刺耳的腹语问道:“他死了?”
“糟了,”苏长歌心道:“听他那语气,似乎跟我爹有仇啊。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小朋友,我大哥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一名老者看着苏长歌说道。
这名老者说的也是腹语,可是他看苏长歌的眼神和语气都比刚才说话的那个老者要温和得多。
此人就是先前对苏长歌说“让我想想你是谁”的那个老者。
“是的,四川阀王大炮深夜炮轰唐门,我们唐门被灭门了。”苏长歌眼里闪着悲愤的光芒:“当时我在四川省城读书,我幸免于难。王大炮知道我还活着,又派人追杀我,不得已,我只好逃到了x省。”
苏长歌寥寥数语就把事情的大概说清楚了,省得那个暴脾气的老怪物再次追问。
暴脾气的那个老怪物叹了口气,悠然说了一句:“可惜了。”
也不知他这句话是为唐正浩惨死王大炮之手而惋惜还是其他什么意思。
既然猜不透,苏长歌也就不问了。免得惹来无妄之灾。
“小侄不知七位伯伯在这里休息,打扰了七位伯伯。还请七位伯伯恕罪。”苏长歌对着西域七杀深深一揖,诚恳的说道:“小侄这就带人离开。”
说完,对珍妮列卡使了个眼色,牵起骆驼就要离开这里。
“等一等。”脾气暴躁的那个老者冷然说道:“我跟唐正浩有个十年之约,既然他死了,那就由你小子来代他跟我一战吧!”从碰上西域七杀开始,一直都是苏长歌跟七个老怪物在套近乎,其他人连一个字都没说过。
他们都没听过什么西域七杀的名号,但从苏长歌小心应付这些老怪物的情形来看,这些老怪物肯定来头不小,绝非易于之辈。
既然不容易对付,那就不要招惹了,一切都让苏长歌来决定。
本来苏长歌对西域七杀说了几句道歉话以后就准备带着珍妮列卡等人开溜,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却跟这个暴脾气的老怪物定下了什么十年之约,这可真是要命。
听这老怪物的口气,好像是十年之期到了。
“伯伯,您看,您和先父定下的十年之约,由我这个晚辈来赴约恐怕不合适吧?”苏长歌摸了摸自己的脸:“您看我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