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荻看着桌上的三尺白绫发呆,她到底是做错什么了?皇帝又想要她的狗命!她昨天不过是和嬴征多说了几句话而已,至于那么小气的吗?
拿起白绫,她摸了摸材质,滑溜溜的,好像是什么桑蚕丝的。
这么好的布料,上吊可惜了,而且远远不止三尺,要是做衣服,穿上肯定很舒服。
多活一天,就是赚到,明天的事,明天再去想,能耍一天赖皮就多耍一天。杨梦荻第二天醒来后,用葡萄皮把三尺白绫染成了紫色,挂在院子里晒干。
晚上的时候,她用紫色的布做成了一条裙子。
“淑妃娘娘。”门外,传来了女声。
都已经亥时了,谁来了?
“请进。”杨梦荻披了一件衣服,打开门,是东宁宫的青黛,“青黛。”
“是太后派我来的,白天人多眼杂不大方便。昨儿个晚上,太后就想赏赐你一些东西。”青黛说完,把一个红漆雕花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都是全是价格不菲的东西,精巧的发簪,项链,手镯等。
“这些我不能要,太贵重了。”所谓无功不受禄,昨天她送的礼物只是尽绵薄之力,受不起这么大的回礼,“烦请你带回给太后娘娘,臣妾心领了。”
“淑妃,您就别客气了,这些是娘娘做姑娘时候的首饰,一直压箱底。她又没有女儿,想来想去,送给你最合适。”
“那,还请帮我谢谢太后。”
青黛微微欠身:“这个是自然,等等,我还有个东西转交给娘娘。”
她就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口拿出一卷字帖,封面署名是严守真:“这是九王殿下去江南找到的孤本,说是娘娘喜欢。”
杨梦荻接过字帖,翻开,里面的字苍劲有力,洒脱,她的审美,只是泛泛而已,比前世差太远。如果是真的杨梦荻,一定会欣喜若狂。
她仔细翻了翻,好在里面并没有夹什么小纸条。
不然,万一被发现,怎么都说不清楚了。
……
深夜,外面秋风阵阵,下起了大雨。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雍和殿再次喧闹了起来。信儿的身体差,每一次气候变幻,他都容易受到风寒而生病。
“太医,他怎么样?”
老太医把了把脉,再探了探额头:“禀告陛下,小殿下脉象很乱,而且发热,奴才马上给他开一些药……”
“父皇……”信儿迷迷糊糊地叫楚胤。
“父皇在……”楚胤有些自责,最近他太忙了,所以对他疏忽了。
“淑妃娘娘呢?我两天没有见到她了。”因为之前信儿康复,杨梦荻自然就回到冷宫自顾自的生活,相处久了,人和人自然有感情,上次见面,还是在太后的寿宴上,“信儿很想念她。”
流亭后背一僵,擦了擦额头的汗,昨儿个晚上,他还亲自送了三尺白绫给杨梦荻,此刻,尸体已经凉了吧。
这可咋整?
“流亭……把淑妃叫来!”
“……”流亭楞了一下,皇帝是几个意思?最浅显的意思是,给杨梦荻收尸?还是找个假冒的杨梦荻?君心难测,皇帝倒是给个准信儿啊。
“把淑妃叫来!信儿要见她!”
流亭这才恍然大悟,他拍了一下脑门,道:“奴才马上去接。”
杨梦荻才睡了一个时辰,门又吧嗒吧嗒敲了起来。
“我的天啦!让不让人睡觉了!”杨梦荻有些起床气,打开了门。
“淑妃娘娘,陛下有情。”流亭打着一把伞,站在门外,“小殿下病了。”
“什么?信儿病了?那你等我一下。”杨梦荻找到了一把伞,跟着流亭,匆匆来到了雍和殿。
她几乎是跑过来的,头发,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她和楚胤两人对视后,走到了信儿的身边。信儿懒洋洋的看着她,唇瓣苍白。
“信儿。”杨梦荻蹲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心很烫。
“淑妃娘娘。”信儿苍白的小脸终于露出了笑容,紧紧握着她的手。这一刻,在场的太医,流亭,楚胤都觉得不可思议,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为什么这么契合,就像亲生的母子一样。
“要喝水吗?渴不渴?”杨梦荻用手指勾了一下他的鼻子,笑着问。
“好。”信儿点了点头,她说的,他都愿意去做。
杨梦荻接过女官递来的温水,一勺一勺的喂他。
“淑妃娘娘不愧贤良淑德,小殿下出了很多汗,的确需要多喝水。”老太医忍不住夸赞杨梦荻,但是他心里犯嘀咕,一个没有生育过孩子的女人,怎么那么会照顾孩子的?“有淑妃娘娘在,小殿下一定很快恢复。”
杨梦荻扶额,敢情老太医这是在甩锅?
“淑妃娘娘不是太医院的,今晚,你们多派几个人守在这里!”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杨梦荻莞尔,他刚才是在维护她吗?难怪他的声音充满了力量,让人安心。
“喏。”老太医唯唯诺诺,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已过了丑时,外面的风雨没有停。
“娘娘。”一个女官拿来了一件披风交给杨梦荻,“夜里凉。”
“谢谢。”杨梦荻接过披风披上,披风是黑色的,感觉不像是女人穿的,她来不及看边缘和绣着金丝线的花纹,信儿又因为不舒服哼哼唧唧了,“信儿,再喝点热水。”
一晚上,不知道多少次反反复复发热和降温,信儿终于在清晨睡着了。
杨梦荻松了一口气,趴在床边。
“梦荻妹妹。”嬴征在知道信儿病了,早起就来到了雍和殿,一来就看到了杨梦荻。
“九王殿下。”
“昨天晚上你都在这里?”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骄傲不可一世的杨梦荻会照顾一个小孩子,她一脸倦容的样子,既漂亮可人,又有母性柔弱的光辉。
“嗯。”杨梦荻点了点头,“他刚刚睡着,要不你?”
“我马上走。”嬴征对着她宠溺一笑,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他想照顾她,只是因为她是好友的妹妹。可是从寿宴后,就抓心挠肝地想见她,闭上眼睛都是她站在假山边的模样,“你也注意休息,别累病了。”
嬴征笑着回过头,楚胤正上完早朝从正殿回来。他一向看不出喜怒,凌厉的眼神,让嬴征收回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