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灵不知道他的心声,若是知道,她肯定会告诉他:我也很痛,可我不敢表现出来啊!若是给疯娘听到,会挨打的。
杜金灵走着走着又忍不住回头看看他,担心他跟不上。
可杜金灵扭头看了无数次,硬是没有找到关照他的机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之前的话管用了,他在接下来的路途中,硬是一声未哼。身上的锦袍已经脏得看不出锦袍样子了。本就细皮嫩肉的手上,伤口也越来越多了。渴得厉害的时候,他也学会只拿水润润喉,再不敢大口喝水了。白嫩的脸上升起了两坨高原红,身上的“少爷”气质硬是被他脸上的这两坨高原红给磨掉了。
杜金灵心想:这小傲娇经历了这么一次,回去以后肯定会变化很大吧!他爹娘若是见到小傲娇有这样的变化,肯定会觉得很骄傲吧!别说,她都有点为他感到骄傲了。就这么培养下去,指定得培养出一棵好苗子。
在前进的道路中,他们陆陆续续追上了最开始出发的那些人。
其他村也有人陆陆续续的追上他们的脚步,估计是都听到了别的村冒地火的事情,所以不敢呆在村里,想去镇上躲躲灾,毕竟谁也猜不准那地龙的脾性啊?别等他们走晚了,那地火把他们村的路给堵住了怎么办?
大家伙都想着,就去镇上躲一两天就行,没事就回家。那地龙再怎么厉害,那镇上总归可以收留收留他们的。
就这样,一个一个的小队伍,渐渐的汇合,变成了一支庞大的大队伍。
结果当他们来到镇上,看到镇上比他们村子里的情况还惨的时候,一个个的心态就有些奔溃了。
杜金灵看着眼前的满目疮痍,心中大受震动:这个镇叫做甲干镇,以前熙熙攘攘的镇中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坑,住在那处或是周边的人家。连人带房的全部陷入巨坑之中,连个影都看不见。
巨坑周边的房子也全部倒塌了,地面还有许多的大缝隙,有人不懂事,好奇,探头过去看,周边的土一松,一个不小心人就跟着掉到地缝里去了。他们的亲人哭着喊着要冲过去救人,所有人都死死的拦着,不让过去。
听着那地缝里传来的呼救声,大家都默默握紧了手中拽着的娃儿。
至于镇上还活着的人,基本上都是住在镇边缘的人家,他们因为距离镇中心较远,所以侥幸逃脱。见到一拨又一拨的人来到镇上,又失望离开,他们已经连招呼都不想跟人打了,自己都没有住的了,打什么招呼?
以前还能对着这群乡巴佬显摆一下自己镇上居民的优势,现在么?说不得还真的比不过人家这群乡巴佬。起码人家村里还有地。就现在都能掉头回去。这些镇上的人是不知道地火的事情,若是知道了, 肯定不会在心中偷偷羡慕,没准觉得自己又高人一等了呢?
所以,他们都非常沉默的,收拾行装,准备离开镇上另谋出路。
杜金灵察觉到手中拧着的兔子一个劲的往外崩,忙将它往地上放,就见被两根草绳子拴着的兔子一个劲的往后退。
与此同时,人群中也有人在呵斥牵在手中躁动的牲口。牛儿嗷嗷的叫着,不停地在原处打转,想要挣脱主人的牵引绳逃跑。骡子们也在拼命地反抗。
“娘,地动前一日,村里的牲畜们也是这样暴躁不安的。”杜金灵赶紧大声提醒,让身边的人都听见她的声音。
周围的人一听,都慌了。
可不是嘛?地动前一晚牲畜把他们折腾得够呛。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难不成地龙又要翻身了?那地龙是现在就翻身还是像之前那样隔上半日再翻?他们是跑还是不跑?跑到哪里去?
就这样,所有人虽然都非常的焦虑,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站在原地不动。
大舅公杜仲彪看着那片巨坑,他还想趁着人多的时候发表点意见出来。于是一脸惆怅的望着那满目的残亘断壁,嘴里发出感叹:“原本福安说了我还不相信,觉得镇上再差也不会比我们这些住在大山脚下的人差了。还指望着先来镇上安顿安顿,结果这镇上竟然惨成这样,连镇长都掉坑里埋着不见尸骨,谁还能管得上我们这些庄稼人啊?”
“是啊,本想着来镇上躲两天的,可这里到处都是地缝,一不小心人就跟着进去了。没法住人啊!要不,我们还是往回走吧?村里比这里安全得多。”族长舅公不知何时站到大舅公的身旁,接过话头。“背井离乡最造孽、大人小娃跟着遭罪,大家伙拖儿带口的。又老的老小的小的,这样折腾能折腾几天?又不是打仗。”
得到别人的应和,大舅公杜仲彪又开口道:“是啊!我们都这把老骨头了,这么一折腾,说不好哪天得死在路上,儿女不成器点,不给收尸,那就都成了孤魂野鬼了。死在杜家村,好歹一撮黄土埋了还能归个根。再说了,这地龙总不可能一直翻身吧?它又不是吃饱了闲得没事干了。那地火它总不可能没完没了的一直往外冒吧?”
杜仲彪的话音才刚落,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地就震动起来了。
这一声要人命的震动顿时给他吓破了胆,只见他晃悠一下,就脸色青白手脚发软的直挺挺的往后倒去,好在他大儿子还有他老伴就站在他身后,震得东倒西歪的时候儿子和老妻都下意识的都朝他看过来,见事不对的两人硬是挺着晕戳戳的身子过来,一人一边的将他扶着,最后是三人同时往地上摔,大儿子给老父亲垫底,这才捡回来杜仲彪的一条命。
族长倒是没有吓破胆子,但他那双手却一直抖动着停不下来了。
与此同时,人群里的人也都发出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