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灵眨了眨眼，终于记起来以前在百度上搜过的一段地震前兆顺口溜，然后胡编乱造的说道：“做梦梦到的，梦到我走在路上，前面有个穿白衣服的老头边走边嘀咕：地龙翻身前，牛羊骡马不进厩，猪不吃食狗乱咬，鸭不下水岸上闹，鸡飞上树高声叫。大鼠叼着小鼠跑，兔子竖耳蹦又撞，鱼跃水面惶惶跳，蜜蜂群迁闹轰轰……”

杜金灵见杜大花听着听着就一脸严肃的盯着她看，也不说话了。“姨母，有什么不对吗？”

“娃儿，那老头还说了什么？有没有说地龙真的翻身要怎么办？”

“好像说了什么山村需防滑坡避滚石，高楼高墙底下别乱站，空旷位置好避险什么的。”

“好孩子，姨母相信你，姨母会注意的，那你赶紧先回去。回去休息好，把咪弟也照顾好，晓得吗？”

“我晓得的姨母。”

“记住了，这事不要乱跟别人说，姨母会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提醒别人的。你别乱讲啊。”

“我知道姨母。”杜金灵提着姜往家走，路过田地发现地里的不但有鼠类，连蛇都出来四处乱爬了。吓得她脚都不知道往哪里踩了。

与此同时，里正一家气氛有些沉重。

“娘，昨晚那么邪门，你说会不会是真的？”里正的大儿媳小江氏神色紧张的看着公爹和婆婆。

江氏看了一眼娘家的侄女，也就是自己的大儿媳小江氏，瞪了她一眼，道：“真什么真？你没见那野丫头走路都要站不稳的样子？明显是烧得迷迷糊糊了。”

二儿媳石氏却提了一个大家都没有关注到的问题：“那野丫头之前不是落了一次水吗？她醒来后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见到人畏畏缩缩的，要不就是个眼泪包，一说话就抹眼泪，我昨日看见她看到人会开口打招呼，会主动跟人借东西还会说谢谢了。”

三儿媳小石氏也插嘴道：“二嫂说的是真的，那天她来我们家，送了些娃儿们不穿的衣裳，她还给我鞠躬了，我当时心里就犯嘀咕，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还有那天她被人救上岸，听说动作怪得很，现在想想，还真是，那疯娘家老大，不会真的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吧？”

几个女人互相一看，身子一抖，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的。

里正却大手往桌上一拍，厉声训斥道：“瞎嚷嚷什么？都给我住嘴，赶紧把他们三兄弟叫回来。我有事要说。”

见大家都要往外跑，眼看着家里活计没人做了，江氏连忙喊还在茅厕的女儿：“三娘，赶紧出来，去把你几个哥哥喊回家。你们留下来收拾东西，不然真有那啥了，一样不是一样的。”

“我晓得了娘。”

三妯娌避开公婆的视线，彼此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接着就是各自都拿眼刀子直往茅厕飞，切，打量谁不知道婆婆心里那点小九九呢？哼！懒货。

正在地里抓鸡赶鸭的人们也发现了这种异象，有人被吓得惊慌尖叫了起来。

“今儿这地里怎么这么邪门啊？全是田鼠。”

男人们却兴奋得嗷嗷叫喊：“今日都有得加餐啦！老子还逮到了一只兔子。”

“哎哟，老子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杜金灵深吸一口气，听着村里的鸡飞狗跳的声音和田地里人们骂骂咧咧的声音忍着害怕快速往家赶。

石洞前，疯娘抱着小奶娃在喂鱼汤。见到姐姐回来，小奶娃欢快的朝着姐姐伸手要抱抱，杜金灵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跟疯娘提地龙的事情，杜金灵没有先伸手接小奶娃，而是端来竹筒拿木勺舀鱼汤喝，她刚将竹筒子送到嘴边，就感到地面猛地一阵颠簸。紧接着就是地动山摇。

疯娘抱着孩子靠着石壁，踉跄着一屁股坐到了石洞出口处，倒是杜金灵，一个失重摔到了地上，就在这时，山顶上有石头轰轰隆隆的往坡下滚。本就烧得迷迷糊糊的她，还反应不过来，坐在地上没动。

疯娘的反应最快，她将手上的孩子往洞内一扔，弯腰就将杜金灵连扯带拖的拽起来，紧接着推进石洞里面。另外一只手还不忘把那个土罐子也一把抓起来送进了山洞。

疯娘前脚刚进洞，后脚以及半个身子都还在洞外，一块巨石就从她们的石洞上方滚落了下来。

巨石下来，把土灶砸得稀碎，然后继续朝着下方滚下去。上方又传来落石的声音，疯娘一个机灵扑进洞内，把杜金灵扑倒在苞谷壳上，杜金灵一脸惊魂未定的对上了疯娘的眼睛。

刚才那巨石就是从疯娘的身上飞过的呀，如果不是疯娘及时把她拖拉着推进洞里，她现在？杜金灵都不敢想象那种画面。这么一吓，把她人给吓清醒了，就连高烧都给吓退了不少。

疯娘却一脸冷漠的爬起来，将土罐子放正，然后将半挂在石洞门口的那两张棕树毛做的门扯进了洞里。

小奶娃被惊吓得嗷嗷大哭，疯娘将棕树毛折成两半拦在洞口，这才转身去抱小奶娃。

而洞外，还在有数不清的石块往下掉。杜金灵想到了山坡下面的那些人家以及刚才还在田地里捉兔子和田鼠的人。这么大阵仗的山体滑坡，能有几人幸免？

而他们如今身处的这个位置，杜金灵也不敢想象，如果还有巨石落下，把他们住的这处砸碎的话，他们？

不能想不能想。她的眼睛盯着刚才自己摔跤的地方，那里被砸出了一个大坑。数不清的石头还在往下滚，杜金灵看着看着，眼睛又忍不住偷偷的朝着疯娘看去。

她一直以为，这疯娘动不动就对原身又打又骂的，是因为厌恶原身，可刚才在危急时刻，疯娘的反应却体现出了她作为一个母亲的伟大。

杜金灵心中复杂得很，前日和昨日的挨打，让她萌生出离开这个家另谋出路的想法，这一刻她却不这样想了。如果没有大人护着，她一个孩子在外面，怕是活得越发艰难了。

看来，这个疯娘对孩子的厌恶，也还没到不顾他们生死的那种地步。也是，如果她真不顾及两个孩子的生死，两个孩子怎么可能还住在这山洞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