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这么一个违和的牌子,姜词如何也不能将眼前这个,如话本子里孤魂野鬼的标配——破庙一般的地方,和堂堂魔教大殿联系在一起。
试探着迈步进去,狐疑的四下打量着,十几米的距离,愣是让她磨蹭了一炷香的时间。
不错,这这主位的石椅倒还算干净。
“教主,人到了。”
弟子嘶哑的声音突兀响起,刚打定主意休息片刻的姜词一激灵,遗憾的看了眼石椅,无奈站直身体,转身朝那个难啃的骨头看去。
堂中少年一头黑发披在身后,带着湿气,似是刚刚沐浴过,身上白衣有些褶皱,染着不少显眼的污迹,却依然穿的整整齐齐,五官精致中带着凌厉,英气的长眉微微上挑斜飞入鬓,想来魔教饭食着实不怎么样,一个多月的时间,少年脸上已显出了几分——营养不良,面无表情的脸上,漂亮的双眸淡定的将周围扫一遍,不显一分喜怒,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养在门中长辈羽翼下的少年,以姜词混迹皇城多年的毒辣眼光,还是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杀意。
很好,不愧是被困在魔教这种地方,都能干出一番大事业的好汉,不愧是盘踞江湖一方的枯木谷大弟子,不仅天赋好,长得也甚是养眼。
怎么看着——似乎还对她这样的魔门弟子杀意十足,果然是枯木谷养出来的苗子,从头到尾都散发着迂腐的正气,不过这手段就有点——
似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随着少年的出现,盈满了破旧的草屋,姜词轻嗅了嗅,对着白衣少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坐。”姜词理直气壮的一指杜潺身侧的椅子。
杜潺果然是对得起他的形象的,厌恶的看了眼堆满灰尘的椅子,甚至还挪远了两步。
视线移向前方。
那面带笑意的红衣女子亭亭立在几步开外,恍然间让他觉得这不是一间破草屋,而是精心打造的千金闺阁。
“教主有话不如直说。”杜潺皱眉,这样的环境让他极其不适。
再好的皮囊,也不过是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姜词咬牙,果然难啃。
“少侠好气魄,那么——动手吧,给你个机会和本教主决一死战。”姜词抚掌冷笑,突然话锋一转。
还收拾不了你了。
杜潺一愣,脸上淡然的表情似有些崩,大堂一时十分安静。
敌不动,我不动——个鬼嗷。
姜词一点所谓的君子守则都没有,见杜潺愣住,当即纤手一翻,一掌直朝杜潺面门拍去。
她的速度很快,转眼整个人已经到了杜潺身前,杜潺像是突然惊醒一般,猛地向后倒去,避开当头的一掌,顺势又是连滚两下,丝毫不顾形象的从姜词面前闪开。
莹白的小手带着隐隐的呼啸声,重重拍在大殿柱子上,咔嚓声连绵不绝的响起,以姜词手掌为中心,细密的裂纹绵延开去。
头顶有细细碎碎的尘土不断落下,姜词反应过来,当即就往外冲去,路过门口,余光瞄到倒在地上的人,顺手就是一捞。
轰——
身后的大殿终于不堪重负变成一片废墟,漫天的灰尘升腾而起,顿时吸引了一大堆魔教弟子聚集过来。
“哎呦喂——我的大殿碍——”一满脸疤痕虬起的青衣大汉挤出人群,对着姜词身后的废墟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姜词掏了掏有些发麻的耳朵,瞬间回想起此人是谁。
据说这位主管魔教内务的青衣大护法,为庆祝老教主升天,花了全部家当弄了个“奢华”的牌匾来着。
“咳咳,那个——”姜词一脸尴尬,想上前说两句话,才发现自己手里居然还拎着个人。
碍?
突然想起,自己冲出来时确实是捞了什么东西来着。
姜词连忙将手上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的少年放在地上,瞄了眼哭的痛不欲生的青护法。
枯木谷的人不是最慈悲心肠吗,来吧,这儿有一堆期望被拯救的迷途羔羊。
杜潺刚从姜词掌下逃生,又差点被砸死,一时没缓过劲儿来,此番这么一热闹,倒是很快清醒了过来,连忙站好,嫌恶的拍着满身的尘土,见着眼前鸡飞狗跳的场面,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凉凉挤出四个带着冰渣子的字:“罪有应得!”
啥?
姜词当场就炸了,随手指了一名弟子:“你,去把本教主的那包好东西拿过来。”
被点到名的弟子腿一抖,一溜烟的跑了,不多时便拎个包裹喘着大气回来了。
“罪有应得?我们有罪?很好!”姜词牙齿咬得咯咯响,扯了包裹,解开往杜潺面前一丢,叮叮当当一阵响:“看清楚这都是什么,我们都是罪人,你也干净不到那儿去。”
略显破旧的包裹散在地上,各式的小东西零零散散铺了一层,牌子、玉佩、指环、玉冠……应有尽有,只是经过时间的打磨,有的黯淡下来,有的也已生锈,难辨本来面目。
相比这月余时间杜潺见到的魔教,这包东西当真说得上珠光宝气。
这些东西出现的瞬间,杜潺面上露出了难掩的震惊,也不再管身上的衣衫,俯身翻找片刻,整个人蓦的闪到姜词面前,白玉般的手掌闪电般的朝她脖颈探去。
开玩笑,众目睽睽之下,若被这点小手段伤到了,她身为教主的面子往哪儿搁。
只是稍一侧身,姜词便躲过了这看似精妙的一抓,手腕莫名一阵灼烧感,复又消失,抬手看去,莹白的手腕毫无异样。
这任务最让她满意的,便是陈知影这碉堡的身手了,别说是武功普遍平庸的枯木谷弟子,便是如今的盟主府,她也能一天杀他个七进七出,对付一个杜潺还不是绰绰有余。
杜潺初见那堆东西,一时被冲昏了头,一招不中,也冷静下来,脸色变了又变,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