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的从内室里走了出来,似乎非常满意自己此刻的模样,对江莺莺的态度也有了一丝变化。
她双手极为规矩的放在小腹之前,带着些微倨傲的和江莺莺说道:“你的审美不错。”
“娘喜欢就好。”江莺莺微笑道,“不过美中不足的是……”
江莺莺将目光落在陆夫人的脸上,说道:“娘的五官很出众,可想而知娘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大美人。如果娘能上点妆的话,肯定会比现在更美的。”
陆夫人伸手覆上了自己的脸颊,希冀道:“你会上妆?”
“会一点点。”江莺莺谦虚的说道。
陆夫人立马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指使江莺莺道:“过来给我上个妆。”
“好的,娘。”江莺莺答道。
古代的化妆技术并不高超,这时候的妇人姑娘们大多以米面涂面,将自己涂成大白脸,再在脸颊上加一点胭脂、抿上口脂,就算上好了妆。讲究一点的姑娘家则会在额前画上花黄。但大多只是随意一点朱砂而已。
江莺莺在给陆夫人上妆之前,先是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陆夫人的脸型,以眉笔来确定皮肤的阴影处之后,又利用梳妆台上的胭脂调制出了最简易的柔肤色调,抛却这年代上妆必须用的米面,改用了比米面还要细腻十倍的面粉仔细的涂抹在陆夫人的脸上……
上底妆、涂阴影、上高光、画眼线、画眉毛、涂胭脂、抿口脂……一系列的操作下来,花费了江莺莺大约半柱香的时间。
一会儿等她将自己能画的画完,收回手再看陆夫人时,不禁惊艳了。只见她面前坐着的人眉如远山、眼含春杏、鼻头小巧、嘴唇如含丹朱,只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就让人仿佛看见了世外仙淑一般,不敢亵渎。
如果说陆夫人原本的颜值有六分的话,那么现在就是九分了。
陆夫人也被镜子里的自己惊艳到了。她双手拿着镜子左右端详着,不可置信又带着一丝颤抖的转头问轻语道:“这是我吗?这真的是我吗?”
二十年了,她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能看见年少时的自己的模样。
是的,镜子里的自己,让她想起了二十年前,她还未曾嫁给陆老爷时的模样。那时的她是骄傲、也是美好的,仿佛未曾经历过任何磨难一般,也坚信未来的自己会过的很好。
然而现实是残忍的,先是她嫁给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夫君。好不容易自己在怀孕之后接受了对方,对方却选择了纳妾,狠狠的打了她一耳刮子,让她心碎的同时,也收敛起了自己满心的少女情怀。
后来随着孩子的长大,她更是渐渐的遗忘了曾经的自己是如何模样,慢慢的开始变成了如今的性格,尖酸、刻薄,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自己,只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小妇人模样。
她深吸了口气,缓缓放下镜子,转头和江莺莺说道:“你会这一手手艺,先时为何不说?”
她要是主动说了的话,他们陆家的人哪怕再对她不满,也不会动手虐待她这个财神爷啊。要知道她手艺如此出众,哪怕化妆的价格贵了点,为了漂亮,大家都会买账的。
当然是因为原主不会化妆了。江莺莺微微笑了笑,说道:“这只是一点上不了台面的手艺而已,我当时没好意思说。”
“那你以后可以经常将这一手手艺展现出来了。”陆夫人拿起镜子重新端详了起来,越端详越是迷恋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她说道:“以后你就每日一早过来帮我梳妆打扮吧。”
“是,娘。”oh yes!第一战胜了!
江莺莺在内心比了个yes的手势,笑眯眯的应道。
陆老爷这时从院子外头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似乎心情非常糟糕的模样。进到堂屋里,见江莺莺和轻语都在,还有一个穿着大红色衣服的女人背对着他,他左右张望了一圈,询问轻语道:“夫人呢?”
“夫人就在您的面前呀。”轻语抬头答道。
与此同时,陆夫人转过了身,笑容满面的看向陆老爷,红唇微启和陆老爷问好。
陆老爷的心神刹那间就被陆夫人那张绝色的容颜给吸引住了,仿佛看见了漫天花瓣飞下,那二十年前在春江花畔浣纱的年轻美人。
那时的他,正值年少,一席春裳、鲜衣怒马,路过春江花畔的时候,无意间转头看见了那张绝色的容颜,从此迷上了她,哪怕得知她已经有了未来的夫家,也不曾放下,终日在她的身边晃荡着,吸引她的注意力。
直到因为一次意外,她的夫家出了事故,她被迫出逃,他才有了能陪在她身边的机会。
尤记得那时的他是欣喜和畅快的。
而这一转眼,便过了二十年的时间。所有的欣喜和畅快都尽数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中化成了对彼此的怨怼、不解,还有那微末的亲情。
此时再看见这张熟悉的、不带一丝怨怼和不满的眼眸,陆老爷那满腔的风花雪月的心思一下子就复活了。他颤抖着嘴唇,伸出手抚摸上陆夫人的脸盘,眼中一下子就酝满了泪意,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仿佛那满腔的心思都在他的眼中表现了出来。
江莺莺是极为有眼力见的。眼见着陆老爷和陆夫人之间含情脉脉的,看着像是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模样,她伸手扯了扯轻语的衣袖,示意她跟自己出去,将空间让出来给陆老爷和陆夫人。
而陆老爷一等江莺莺和轻语离开,立即就抱住了陆夫人,激动的说道:“夫人,二十年了,我终于又看见你了。”
陆夫人一脸茫然,她伸手推了推陆老爷,没推动,恼怒的捶了一下他的后背,说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这大白天的,让人看见了,也不嫌羞。”
陆老爷立即“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松开陆夫人,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夫人,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这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人,谁知道我们在屋里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