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不同于镇国公府座落于达官贵人居住的内城,它独树一帜坐落于独属于商贾寒门的外城之中,这里看不到富丽堂皇的皇宫。
大雪纷飞的黑夜,路上亦没有行人来往,显得比较安静。
黑夜、大雪、复杂错综的街道构成了一幅独属于外城的美景!
此时银光闪烁,许世平的身影出现在丞相府大门前。
秦立抱着灵儿立于一旁,他轻笑道:“老夫去送这个丫头,你自己进去吧。”
说完,不等许世平开口,银光再起,秦立和灵儿已经在许世平眼前消失了。
许世平知晓这是秦立有意考验自己,考验自己是否够资格入他这相府,考验自己是否值得他庇护。
入赘一事,许世平虽然答应了,可镇国公毕竟不是个软柿子,岂会容自己子嗣做出这等背弃祖宗之事儿,到时候怕是舍了老脸不要也会来相国府大闹不可。
到那时许世平的生杀大权几乎全在秦立一念之间。
他若觉得自己没价值定不会与镇国公交恶,反之,则不然。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道理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亘古不变的天理!
许世平在答应入赘一事前,早就将这些都考虑周全了,如今怎么会惧怕呢?
想到此,许世平深吸一口气,旋即默默走向丞相大府门前,轻叩起来。
“砰砰砰!”
寂静的黑夜,道道敲门声极其响亮。
不多时,咯吱一声,木门被推开了,一位老仆人迎了出来,好奇地看了一眼许世平,嗫嚅着似乎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和行礼。
许世平笑了笑,轻声道:“您好,我是秦府的上门女婿许世平。”
这番话一出,直接把这位老仆人给说愣了。
许世平是他家二小姐的未来夫婿,这一点自己有印象。可是如今怎么成了上门女婿了?
而且这三更半夜大雪天的,他来做什么?不冷吗?穿那么薄!
见老仆人发愣的表情,许世平浅浅一笑继续道:“我是奉秦相命,来此入赘的。”
老仆人这下是彻底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外界都传这位镇国六公子多么多么不堪、多么多么痴傻,现在他算是长见识了,那些传闻竟然是真的。
这何止是痴傻,这分明就是脑子有毛病呀!
半夜三更,大雪纷飞,一身薄衣,跑到丞相府门口,说自己奉了丞相命,来入赘的,他就不怕传出去,被镇国公知道活活打死吗?
这不是赤luo裸的打镇国公的脸吗?
不过看到许世平一脸认真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而且他留意到许世平正强忍着冷颤。
想了想,不管如何这以后也是自家府上的主子,总不能让他在这里冻死吧。
“公子,先随我进来吧。”老仆人躬身开门道。
许世平点了点头,跟着老仆人一路往里进了丞相府。
丞相府很大,虽不及镇国公府那般辉煌奢靡,但假山、花草、幽湖、亭阁...亦是应有尽有,但景致也颇为精雅。
秦相居所在丞相府深处,老仆人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半躬着身走的很慢。
许世平也不着急,一路走着望着,面带微笑,全无一丝拘谨。
而且也不知道是谁,将许世平来到的消息传了出去。
原本十分安静的丞相府,在这一刻热闹起来了。
一个又一个仆人、婢女穿好衣裳自屋内走出,爬在木栏前争先恐后的想要看看未来的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这位未来姑爷此次前来,是来入赘的?”
“入赘?不会吧,当今圣上送圣旨那天我就在二小姐院内工作呢,我可是听得真真的,圣上说的是联姻,是要咱家二小姐嫁过去,怎会突然变成入赘呢?”
“嘿,你别不信,我刚才在大门口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位主子亲口说的,说是奉丞相之命前来入赘的,那还有假?”
“不会吧,咱们这位主子怕不是个疯子吧,他不怕事后传出去,与镇国公府决裂吗?这要是传出去不是打镇国公的脸吗?”
“谁说不是呢?何止打脸,简直是把脸扔地上踩呀!亲子嗣,大雪纷飞,半夜三更跑到娘家府上喊着要入赘,要我有这逆子,非要把他剁了喂狗不可。”
...
到了丞相起居前,老仆人小声提醒道:“公子,前面就是老爷起居之地了,这里面我就不能进去了,您自己进吧,老奴就告退了。”
许世平拱手谢礼道:“麻烦了。”
老仆人一愣,旋即挥了挥手,渐渐离去。
许世平看了眼眼前灯火通明的庭院,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些周边仆人、婢女的指指点点。
他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就那么默默的站在庭院内,静静地等着,哪怕他这次来就身着了一袭单衣,哪怕外面早已是大雪纷飞,哪怕外人早已是流言蜚语。
他也一动不动,静静地等着。
丞相府右侧一座可通天的阁楼早已是积雪成堆,然而一位青衣少女此时正坐于阁楼顶端向着许世平所在的方向眺望。
她看的不是府外那繁花似锦、万家灯火。
只是那抹倔强而又挺拔的身影。
少女的青衣和许世平一样很是单薄,只到膝盖。
她坐在阁楼顶端,露出的雪白小腿在阁楼悬空处荡啊荡,清冷而孤单。
寒冷的雪风在顶端肆虐,似要把柔嫩而又单薄的娇躯女撕裂。
可少女对此却丝毫不在意,她凝神眺望,眸光清澈而又深邃不知再想些什么。
一直到银光闪烁,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此人如何?”
来人正是在大门口消失的秦立。
“他很冷。”少女忽然伸出芊指,指向寒风之中苦苦支撑的许世平。
秦立一愣,他家这个二丫头性格可是出了名的孤僻、古怪、不乐于外人交往,甚至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典型的痴傻之女。
秦立想了想,解释道:“这是他自己选的路,那他自己就要有勇气一条路走到底,许老莽夫可不是那么好缠的,而且不这么做又如何去堵陛下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