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东想说别惹是生非,万一惹恼了娘,回去可是会挨鞭子。
祁子西哪管那么多,他慢了几步,与祁子南并齐着走,“三弟,你累不累,二哥帮你背一些。”
祁子南吓了一跳,他二哥这又是来哪一出,不怕挨骂吗,他开口正要拒绝,他二哥已经抢先将他篓子里的一包面粉放进自己的娄里。
邓钰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古代的泥土地真是不好走,路上全是小石子,硌得脚底生疼。
对于二弟这种在老虎鼻子拔毛这种行为,祁子东原本吓得够呛,但看到娘确实没什么反应,不由更加怀疑。
他壮着胆子,慢慢走到他娘身边,“娘,累不累?我们几个替您背一些吧。”
十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负重太多,日后长不高怎么办,邓钰摇摇头,“不用,娘吃得消。”
祁子东又说,“娘,您记不记得,三弟五岁的时候,村里来了个算命的,说三弟命不好,您还将他臭骂了一顿。”
邓钰愣了一下,从记忆中想起这件事。
那年村里来了个算命的,祁子南正在家门口玩泥巴,那人神神叨叨,说这孩子摊上个倒霉娘,活不过十五岁,气得金巧巧破口大骂,拿扫帚撵了那人两里地。
原著里祁子南确实活不过十五岁,他十四岁那年被人看上了,金巧巧以十两银子把他卖给了镇上的王员外。
王员外好男风,癖好古怪,不到一年,祁子南就被活活折腾死了。
金巧巧知道后不仅不知悔过,还觉得祁子南丢尽了她的脸,再也未提起这个三儿子。
金巧巧真是枉为人母。
邓钰狠狠‘呸’了一声,“那种鬼话谁信,那个死老头子若是还敢来咱们万祥村,我见他一次撵一次!”
她咬牙切齿,骂了一堆脏话。
祁子东则朝祁子西挑了挑眉:瞧,这就是咱娘,准不会错。
邓钰好不容易实现越过男人,拥有三个可爱孩子的愿望,她一定会替金巧巧好好活着,好好经营这个家。
回到家里,田香兰正坐在院子里缝补衣物,见几人回来,忙站起来,“娘,相公,二弟,三弟你们回来啦。”
她本想做饭来着,可米缸里一粒也没有了,何况娘出门前叮嘱她不许干粗活。但她不敢闲着,只好将大家的衣服拿出来,缝补应当算不上重活吧。
邓钰让她注意眼睛,别太累了,指挥三兄弟把东西都放置妥当。
她把米面交给祁子东,“老大,把这些放进厨房,分出这几日吃的,余的都存进地窖里。”
“老二,把炭盆都找出来,每间屋子备一些炭。”天气冷了,古代没有供暖,晚上睡觉的时候冻得睡不着。她特意挑了最好的炭,若是粗炭,燃烧不充分的情况下容易一氧化碳中毒。
她正打算拿着扫帚去地窖里收拾收拾,门外有人敲门。
“祁家大婶,祁家大婶在不在家?”
大婶?可不就是在喊她,邓钰认命得应了声,“在的。”
开了门,只见里正带着村里几个年轻人站在门外,身后还站着一个士兵装扮的小伙子。
里正丧着脸,同情的说:“东子他娘,这位军爷是上头派来送抚恤金的。东子他爹,他……”他落了几滴泪,“咱们村总共去了九十八个,只回来了十一个,谁心里也不好受,你,哎,节哀啊。”
邓钰知道这几日抚恤金就会下来,没想到就是今天。即便她不认识祁战,金巧巧好歹和他夫妻一场,心中不免有几分难过。记忆中,就算她从未给过他好脸色,金巧巧这个丈夫对她可仍是无微不至,体贴入微。
邓钰还没来得及悲伤,祁家兄弟三人便冲了出来,祁子东牙都快咬碎了,红着眼:“我爹怎么了?!”
老三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很大声,“不可能,不可能,我爹怎么会没回来呢!他答应我的!他走之前答应我一定会回来的!”
老二没有说话,但是紧握着拳,上面青筋一根根暴起,关节处都泛白了。
里正叹了口气,“节哀吧。”他把一包东西递上来,“这是送回来的遗物和抚恤金,你们赶紧收着,我们还得赶去下一家。”
邓钰接过布包,道了一声谢。
打开后,包袱里面是五两抚恤金、一封家书和一只雕了一半的木钗。
钗尾上面刻了个‘巧’字,做工有些粗糙,应该是祁战亲手做给金巧巧的。
家书只是薄薄一张纸,上面只有五个字:“娘,孩儿不孝。”
邓钰偷偷抹了眼泪。
从古至今,战争都是苦了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