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中的人都以为这一次凤鸣路不会出席,因为最近几天都不见她出来活动,以为她病得更加严重了。
马车在门外等候,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只等着龙震天出来,便全部上马车入宫去。
申时末,龙震天才匆匆出现在府门口,他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人,姜氏与龙青庭站在马车旁边,正指挥着下人搬东西,二公子龙启辰在百无聊赖地数着手指。
柳叶眉带着双胞胎女儿龙青月和龙青阳在一旁说话,朱秀芳为龙青霜扶正双螺髻上的簪子。
所有人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大家心里都明白,这虽然是太后的千秋岁,但是无疑是一场声势浩大的相亲宴。许多的官门子弟皇候将相都会出席,到时候谁成为全场的焦点,谁就能够得到公侯将相的青睐,到时候嫁入豪门世家,享尽荣华富贵了。
柳叶眉和朱秀芳的心气不高,她们有自知之明,她们娘家的门楣都不高,女儿又是庶出,也不是非说皇候将相不嫁,但求有官家子弟看上就很高兴了。
三位千金都是适婚年龄,婚事也该着紧筹办了。
众人见龙震天出现,都纷纷上前行礼。龙震天不见青衣,不悦地问道:“青衣呢?没有人通知她吗?”
朱秀芳的女儿龙青霜上前道:“父亲,五妹知道的,她应该快来了!”
刚说罢,便有人道:“来了!”
龙震天扭头一看,果真见青衣扶着一位华服女子走出来。
龙震天定睛瞧了许久,才认出那华服女子竟然就是凤鸣路。
她身穿一袭正红色的丝绣锦袍,金丝绣着大朵大朵的黄金菊,袖口微微外翻,袖口青丝线绣竹叶,脖子上挂着一条圆润的东海珍珠项链。梳着高贵妩媚的堕马髻,斜插着一根鎏金流苏金镶玉簪子,皮肤白皙,白皙中透着红润,更显得柳眉纤细飞扬,唇红如汁,往昔眼睛旁边的细纹如今都瞧不见了,而再瞧清楚些,她也不过是淡施脂粉,并未像姜氏等人那般,涂着浓厚的脂粉。
她敛眉,走到龙震天面前,微微福身,“相爷!”青衣也站在她身旁,喊了一声“父亲”!
龙震天回过神来,收回发直的眼睛,尴尬地清清嗓子,“你怎也来了?身体可好些了?”
凤鸣路对他的反应显得十分平淡,仿佛还是平时见他那样,淡淡地应道:“谢相爷关心,已经好多了。”
青衣看到姜氏的眼睛都突了出来,眼里满是怨毒的光,一张脂粉脸扭曲着,相由心生,其实姜氏也算是一个美人,但是,如今她露出歹毒的神情,青衣竟觉得她丑陋无比。
然而,青衣不得不佩服她,因为,她的怨毒只在脸上凝了一会便全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喜不自胜的笑意,上前牵着凤鸣路的手,眉目里闪着欢喜道:“姐姐,您身体见好,妹妹实在太高兴了。”
凤鸣路瞧着眼前这张笑意盈盈的脸,想起她做的那些肮脏事,肺都快爆炸了。她的脸色铁青,正欲甩开姜氏,青衣在一旁轻轻地拉着她的衣袖,示意她忍耐。
她轻轻深呼吸一口,收敛神情,一朵仿若幽兰般的笑意漫上唇畔,“让妹妹担心了,是姐姐的不是!”
姜氏眉心突突地跳着,她这般跟凤鸣路站在一起,凤鸣路身上依旧贵气逼人,而她,就算身穿华服,依旧卑微得像一个侍女,她刹那间明白,凤鸣路一日不死,她始终都摆脱不了曾经是她丫鬟的身份。
纵然她已经当家数年,纵然这些年她努力不懈地学习贵夫人的姿态,但是,她始终出身卑微,往日是丫鬟,今日是妾侍,只有凤鸣路死,她登上正房的位子,才能摆脱以往的卑贱。
龙震天的眸光一直凝着凤鸣路,她这副模样他已经许久没见过,记得刚成亲的时候,她便是这般的美丽。可以说,凤鸣路这个模样,触动了龙震天心底一根感性的弦,他有短时间的怅然若失。
“相爷,时间不早了!”姜氏不着痕迹地拉了拉龙震天的衣袖。
龙震天这才收回心神,勉强一笑,又恢复了往日冷硬坚毅的模样,“上马车!”
他率先上了马车,然后顿了一下,伸手要扶凤鸣路,凤鸣路却已经转身去上后面的一辆马车。
龙震天的手在空中尴尬地划了一个弧度,然后有些生硬地假装伸手是拉缰绳,姜氏看在眼里,心头百般的不是滋味。
马车一路往皇城驶去,凤鸣路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底却翻起了惊天波澜。
说不在乎那男人是假的,她曾经那样深爱过,又曾经那样被他伤害,在她的心都凉透了之后,又见到他眼里的一丝温情,而她,想要的东西,已经不是他,不是那份千疮百孔的感情了。
马车一路驶进皇城,进了长长的巷子,马车便停在午门外,要下马车步行入宫。
龙青庭扶着姜氏下车,在她耳边担忧地道:“娘,那女人似乎换了一个样子。”
姜氏的指甲狠狠地插进手心,冷冽地道:“她若隐忍,还能保命,如今她要跟我斗,是自寻死路!”
龙青庭担忧地道:“但是,父亲似乎也有些在意她!”
“她没有这个机会了!”姜氏冷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