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名东海水兵,叛变了。
前有黑龙城水匪,后有东海水师,腹背受敌之际,守粮将反倒不惧,指挥将士依仓而战,誓死守粮。
他的从容不无道理,只因怀中藏着一封军情密信,说八万罗家军今日必能入驻龙源江,意味着,只要死守盼来罗升象,便有扭转之机。
然而守粮将并不知道,此刻罗升象在击败李春芳之后,并没有继续向龙源江挺近,而是离奇的班师回京了!
只听码头传来方硕真的怒吼:“黑龙城众人听令,杀官兵一人犒赏十两白银,杀十人晋升一级!给我杀!”
有方硕真带头冲锋,第一寨众人士气大涨,竟杀出一条血路,粮仓大门洞开眼前!
后方东海水师更是展露天军之资,竟是以一当十之勇,将守粮将士杀得丢盔卸甲,向着陈元靠拢过去。
就算守粮将士抱有必死决心,仍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毕竟他们所面对的,可是大建名列前三甲的铁血精锐。
不足盏茶功夫,守粮将士便被斩杀一千余级,场上尸积如山,就连偌大的粮仓也被染成一片殷红。
看着眼前这成片尸体,陈元也不免扼腕叹息:“几度夕阳红啊...”
话音一落,却忽然警觉转身,只见身后桅杆下站着一道黑影,悄无声息。
再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名身着大红蟒袍、手持麈尾的老侍人,其人面容阴沉,看似太监一个,下巴上却有一撮胡须,实在奇怪。
一看这身行头,陈元也知道是冲自己来的:“足下是?”
老太监一抛麈尾,阴笑道:“兵仗局佥书,刘锦,见过齐世子。”
陈元点点头:“原来是个专司练兵的公公,如此看来,也是位武道中人,只是不知道,你与赵天莲相比,谁更厉害?”
刘锦将麈尾收入袖中,随后伸手按住桅杆,一经发力,五指入木三分:“殿下一试便知。”
话音一落,那粗壮桅杆竟是轰然折断,被刘锦舞棒般拿在手中,冲向陈元。
......
却说大建京都,平安城。
秋风萧瑟的北门之外,罗升象屯兵八万,与远处那密密麻麻的铁蹄展开对峙。
罗升象的对面,皆是高头大马,金戈同袍,细数八万人,皆是齐鲁郎。
两天前,他们还据守在天北王朝南下必经的驼门关,直到陈元一封密信飞至边关要塞,才将这八万齐东铁骑调回中原。
古来师出有名,这次也不例外,这支即将被分化稀释的马倌儿集结而起,以追击天北骑兵为由,八万铁骑浩浩荡荡开离驼门关,直逼平安城。
这便是围魏救赵。
他们的作用只有一个,为陈元争取进入荆楚之地的时间。
八万齐东铁骑的围城,让时下只有三万御林军的平安城变了副模样,平日里呼风唤雨的达官显贵全都蔫儿了,城中无论军民皆是诚惶诚恐,甚至拖家带口,连夜潜逃。
好在罗大将军及时班师,城中官民才不至于逃命,却是忧心忡忡,不知道后起之秀的罗家军,能否战胜这支盛名天下的齐鲁王师。
此刻两军相距不足一里,罗家军一身赤红,却在秋风之下略显不堪,面对那群享有杀神称谓的墨绿铁骑,各个口干舌燥,脸色难看。
反观齐东铁骑,赳赳元戎,眈眈虎视,浑然没把罗家军这帮后生小子放在眼里。
而齐东铁骑为首那人,一身蛟龙重铠,手捧武圣剑,正是与东海水师总提督合称大齐双璧的骠骑将军,姜仲白。
其人沉默寡言,喜好杀人,同时也是武道十大高手中位居第四的至高存在,执天下剑道之牛耳,被武道中人称为——大剑屠。
此刻,罗升象一马当先冲出阵营,待来到齐东铁骑军前,与姜仲白相距不过三十米时,他才双手握鞭,依着马背朗声道:“仲白将军率部来平安城,所为何事?”
姜仲白都懒得搭理他,只让牵马小兵回道:“先有天北蛮子轻骑南下,疑是奇袭平安城,我部追截蛮子,勤王而来!”
罗升象脸色一沉,没想到竟然让一个牵马的来回答自己,浑然没把自己这个大建神将放在眼里,可他也不怒,毕竟姜仲白是老一辈:“可有调令?”
小兵再次朗声:“勤王心切,未调而先行!”
罗升象被气笑了:“好一个未调而先行,兵者当以军规律己,没有调令,便是哗变!这是要造反!?”
小兵又要回答,正欲开口,只见罗升象抽出宝刀一劈而下!
相距三十米,一股罡风扑面而来,小兵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身首异处。
就在这时,一名将领突然拨马向前,一杆画戟脱手而出,砸向小兵跟前,竟将那刀罡生生砸碎,只余一股微风扑在小兵脸上。
罗升象神色一滞,只见一名偏将信马而至,拔起地上正在微颤的画戟,揶揄道:“四大神将之一的罗升象,刀法不过如此,我吕隆武领教了!”
吕隆武,正是姜仲白麾下三偏将之一,在罗升象的印象里,这人曾单兵冲杀八百天北骑兵,打得那八百蛮子铩羽而归,是个真正的猛人。
罗升象不由一笑,看向那至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姜仲白:“仲白将军既然来了平安城,罗某自当尽地主之谊,不如就送一份大礼给将军。”
说罢,罗升象抬了抬手,同时,罗家军队伍中冲出一匹快马,马上乃是一名虎背熊腰的卒子,奔到齐东铁骑近前之际,他从马后抓起一人,将那遍体鳞伤之人高举过顶,脸上挂笑。
齐东铁骑都不动声色,然而,待将那血人看清之际,吕隆武顿时爆发出野兽般的怒吼,提起画戟冲杀而出:“找死!!!”
那名被罗家卒子高举过顶的人,正是李春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