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幼清眯起眸子,向远处的人群中望去。
花团锦簇间,那抹朱红色身影刺的人睁不开眼。
「小姐,您要不要过去……」扇儿见阮幼清神色有些冷峻,便小心翼翼的出口询问道。
「我若是不过去,指不定又有什么居心叵测的人来编排我的不是。」说著,阮幼清缓和了神情后抬脚便走向人群。
「今个儿似乎比往年更热闹了,而且本宫瞧着,你们这群孩子也比以往显得愈发风采奕奕了。」皇后在人群中站定后,脸上挂著一起得体的笑容悠悠开了口。
一群人听罢,立即受宠若惊的奉承起来。
容妍早已站在皇后身旁搀扶著,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招来不少人艳羡。在感受到别人的目光后,容妍得意的挺了挺胸脯,脸上的笑却是温柔恬静。
「妍儿,你说的那位阮小姐是哪位?」皇后回应完众人的问候后,突然眯眸笑着看向了容妍。
容妍看到姑母的眼神后,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应了一声后,她便看向了人群。果然,不负所望,容妍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人群后边的阮幼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容妍踮了踮脚,立即欣喜的向阮幼清招了招手。
像是两个人关系十分要好。
见所有人齐刷刷向自己看来,阮幼清似害羞般的低下头,在扇儿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了过去。
「臣女阮幼清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阮幼清来到皇后面前后,立即俯身见礼。
皇后依旧笑容徐徐,只不过心里却是已经挑剔的打量起来。
这小丫头礼节虽周全……但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配不上她的逸儿。
拒婚……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想到这里,皇后也朝阮幼清摆了摆手,一副亲切温柔的样子:「幼清是吧,快离本宫近一些。」
阮幼清嘴角抿著一丝羞赧的笑,低垂着眼睛向皇后走近。
皇后微笑着伸手轻轻拍了拍阮幼清,继续道:「本宫看你,也不知为何,着实喜欢的紧。可惜了太后说你身子柔弱,不能嫁给逸儿……」说到这儿,皇后似乎十分可惜的叹了口气。
其他人听了,却是一副十分震惊的样子。
原来,这皇帝原本要赐婚阮幼清给太子的事情只有几家位高权重的人家知道,现如今,皇后倒是坦然说了出来,似乎并不觉得被拒绝是被拂了脸面的事情。
但是在有些人听来,可就不一样了。
皇家垂怜,阮家却竟是拒绝?
有人再看向阮幼清时,眼里已经有了意味不明的探究。
而阮幼清抬头看向皇后时,对方的双眼里仍然满是温柔。
呵~同前世一样,皇后的伪装只有在最后才会撕破。
倒是「道行」颇深。
心中嗤笑了一声,阮幼清轻柔开口:「多谢皇后娘娘怜爱,幼清自小便体弱多病,这辈子怕是都不一定能好起来,太子殿下如此尊贵,不是幼清所能肖想的。毕竟……能配得上太子殿下的,一定是京中最出众的世家小姐,太后娘娘也是为了宁国。」说到这里,阮幼清又掏出帕子轻轻咳了几声。
皇后眼神有些闪烁,微微一笑:「阮小姐不必妄自菲薄,既然你与逸儿无缘,本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今后你若是喜欢上哪家公子,便来告诉本宫,本宫一定帮你把亲事定下来。」
虽心中恶心对方这种假惺惺的态度,但阮幼清还是装作羞涩之极的答了声谢。
好在,皇后果然没有再多说什么。
……
收了帖子的世家基本都已经派了人前来,此时的御花园,才子佳人聚集在一起倒显得格外和谐。
皇后笑着说了声花朝会开始,便有丫鬟将这第一个环节的题目取了上来展示给大家。
吟诗作对,总要有个主题。
昔日的主题,多是以花为主。
就在众人以为今年应当也不会离开以花为题时,那副书写着题目的卷幅已经被缓缓打开了。
「归。」
简简单单就一个字,「归」。
众人虽惊讶,但并未嘈杂。阮幼清看去,一个个已经安静下来开始费劲脑汁的去思索了。
皇后已经坐了下来,似乎一脸的期待。
容妍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但却按耐著性子并没有着急第一个开口。
就在众人都苦思冥想时,有人已经率先从人群中走出。
走回人群中的阮幼清抬眼看去,便看到一位身着白衣的清冷美人儿,只不过,她瞧着有些面生。
「德音斗胆先来,权当抛砖引玉了。」女子声音如她长相一般,虽动听,却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之意。
只见她沉吟了片刻后,才缓缓道:
「不知云上雁,何得每年归。」
「不愧是萧太傅最为得意的孙女~」皇后十分满意的拍了拍手,笑意盈盈地看向对方。
阮幼清这才知道,这个清冷美人儿竟是萧太傅的孙女,萧德音。
虽未曾见过面,但是,也算是有所耳闻。
萧德音并未因皇后的夸赞而作出什么特别欣喜的反应,只是淡淡笑着回了句:「皇后娘娘谬赞。」
说完,竟是又退回了人群中。
倒真的像是来抛砖引玉了。
有人起了个头,别人也不再推托,纷纷站出来展露所学,有几个确实颇有才华。
阮幼清本不想参与,可某些人却是见不得她安逸。
「阮妹妹既然未曾习过武,想必在府中待的这十几年光阴,都与圣贤书为伴了吧?」容妍看向沉默不语的阮幼清,脸上的笑意颇深。
「哦?这阮家能出来一位才学卓越之人,也是一桩好事呢~」皇后也将视线放在了阮幼清身上,笑着接过了容妍的话。
阮幼清又红了脸,小声答道:「幼清才学疏浅,当不得皇后娘娘如此夸赞。」
「那难不成阮妹妹整日在府中……无所事事不成?那可就……」柳柔儿不怀好意的捂著嘴笑道。
阮幼清不经意瞥了对方一眼,原本水盈盈的眼里露出来了一丝冷意。
柳柔儿一愣,有些怔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时,恼羞成怒的她想再说些什么,对方却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幼清便献丑了。」说著,阮幼清轻轻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思索,很快,她便睁开了眼睛,眼中有着明明灭灭的光。
「无人收废帐,归马识残旗。欲祭疑君在,天涯哭此时。」
果然,阮幼清话落,众人皆沉默。
并非因为这诗的文采有多么惊人,而是寥寥数字,道尽了战场胜败无情。
阮幼清见有人茫然,继续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有人笑便有人哭。我……虽从京中长大,可因时常与远在边疆的家人书信,便也知道一些战场上的事情,如临其境。幼清只是一介弱女子,可能有些道理懂得并不透彻,幼清只希望我宁国永世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