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你就好了,你只要学习,也不用干活。我看你现在越来越白了,就跟城里来的姑娘一样,洋气死了。”
“也没有。一放假有空,还是要给家里帮帮忙的。”
说话的是两个人女生,两人一边说一边往井边走,许是天色比较暗,没人注意到陈鱼。
“哎,你就是勤快,我妈常在我耳边念叨你怎么好怎么好。不过她也没有很过分,毕竟还有陈的妹在前面顶着呢。要说,有她在我们村还挺好的,我就算脾气再暴躁,人再懒,也比不上她。”
“她就是这个脾气。”
“脾气臭不要紧,但是你心地不能太毒啊。你知道我弟跟陈木一块住校,听我弟说,陈木身上全都是伤,新的旧的,就没一块好地方。”
“被打的?”
“是啊。说是在家经常被陈鱼打,一句话没说清楚,吃饭弄了点声,晒衣服弄了个褶,反正就是各种小事,然后陈鱼就拿扫帚打……”
“这么暴力吗?”
“谁说不是呢,唉,陈木也真是可……陈鱼,你也来打水啊!”
“咳咳咳……”
女生正说着呢,就听见陈鱼的咳嗽声,也才意识到井边有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口中揶揄的人。陈鱼打断她们的谈话,倒不是为了解释她没做过这些事,恰恰是因为这些事原主都做过,甚至有过之而不及。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才打断她们。
陈鱼挤出一丝笑容,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巧啊。”
两人这走近了,陈鱼才看清楚她们的长相,一个扎着高马尾,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另一个年纪差不多,但要黑一点,壮一点。不用说,高马尾是汪沫。黑一点的叫刘英,比陈鱼要小一岁。跟她一样,也是个不爱读书的主,辍学在家。
“我们两刚说的,你都听见了?”刘英有些心虚地说,“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那都是你幻听。”
陈鱼挑挑眉,“我没听到什么。”
她刚刚得到了系统,心情好,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何况,那些事压根不是她做的。陈鱼说着,就从两人中间穿过,准备打水。
陈鱼从小家里用的是自来水,乡下奶奶家虽然吃井水,但有压水井,轻轻一压,这井水就上来了。可这儿的水井,四周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村民平日打水,都是用扁担钩一头钩住水桶,往井里一扔,晃几下,水桶沉到水里,再往上拉就是满满一桶水。
可这些陈鱼哪做过,她望着清澈的井水犯了难。刚才被系统冲昏了头脑,还没看见这井是光秃秃的。
刘英见陈鱼杵在那不动,以为她是听到刚才她们两说了些不好听的话,生气了。正准备说点什么,解释一下,没想到一旁没怎么说话的汪沫开口了。
“不管怎么说他是你弟弟,就算不是你弟弟,你也不能打人。他现在还在长身体,怎么能让你这么不管不顾的打呢?”
汪沫的声音脆生生的,却又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就跟垂柳迎风一样。明明是质问,但陈鱼生不起来气。
她不敢。
因为汪沫说得句句属实。
陈鱼在心中呐喊,她都已经知道错了,不要随随便便弄一个人过来把她忘耻辱架上重新钉一遍啊。
“你说的是。”
陈鱼是真心觉得汪沫说的对,可能她语气有点着急,传到这两人耳里就是:你说的是,你管得着吗?干你屁事!
刘英着急了,“嘿,你这人怎么这样。沫沫又没说你什么,干什么骂人呢?”
陈鱼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谁?谁骂人了?这人怎么还有幻听呢?
“人沫沫说得也没错啊。陈木身上那些伤是你打的吧,你脾气是不好,对吧。”
“他父母都不在身边,一个人寄人篱下,已经很可怜了。还要遭你的打,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如果陈鱼此时是一个旁观者,看到有人为男主奋不顾身跟原主掰扯,那她觉得汪沫很有种。但现在,她指责的人是自己,这事不太对。
陈鱼仔细回忆了一遍,书里后半期并没有出现汪沫这个名字,显然这也是个炮灰。怎么一个炮灰也这么多戏?
陈鱼想不出来其它的话回应,只能短小又无力的回了三个字。
“我知道。”
汪沫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选择动手。陈鱼被她吓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她用自己的人格保证,在这个过程中,她没有碰汪沫一下。
但是,汪沫往后踉跄了两步,然后倒了。
看那架势是被谁推倒的。
这里就三人,答案不言而喻。
“陈鱼,你怎么推人啊。”刘英连忙去扶汪沫,“沫沫,你没事吧。”
“我没事。”
刘英扶汪沫起来,仔细看看她,确定人没事,才质问陈鱼,“沫沫就是想让你对你弟弟好一点,让你这辈子集集福,不要太丧良心,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
“我……”陈鱼本能地想反驳,可看到汪沫楚楚可怜的样子,她解释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口了。
苍白无力的话,谁能信啊。
陈鱼只是很好奇,汪沫这么做是为什么。
刘英看向陈鱼身后,突然说,“陈木来了。”
陈鱼回头,还真见男主过来了,悄无声息的,走路都没声音。陈木看了眼三人,目光在汪沫身上并没有停留太久,而是直接对陈鱼说:“大妈让我来寻你。”
陈鱼还没有回过神来,陈木已经拿起靠在一旁的水桶,用扁担钩挂住桶,扔进井里。他弯着腰,衣摆往上跑了点,露出瘦削的脊背,背上隐约还有一道十厘米长的伤疤。一用力,背脊便如排骨一样,疤痕也越发的狰狞。
陈鱼正愣神,陈木便把水打好了。没有跟她打招呼,直接挑着水走了,在经过汪沫身边的时候,他看了眼她,只是一瞬便挪开了。
陈鱼将陈木那个眼神尽收眼底,她又看了看汪沫,好像有点明白汪沫之前的做法。
可如果真如她所想,那汪沫还真是个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