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灯背着陆湛,用几乎飞奔的步速往密林深处走去。
很快,沈千灯找到了陆湛口中的潭水。
寒潭看上去还没有一间房舍大,寒潭周围堆砌着大小不一的石头,那些石头最大有一张桌子那么大,最小只有两只拇指大,潭水上面浮着碎冰和枯枝,沈千灯只是走到寒潭边上就觉得寒气逼人。
沈千灯小心翼翼把陆湛从背上放下来时,被陆湛的模样吓了一跳。
陆湛为了保持清醒,一直死死咬着舌尖和下唇,森白尖利的牙齿咬破舌头和红唇,腥红的血液从嘴角流下了来。
合欢散的药性一直在他体内折腾,是唇尖的痛楚让他得以抓住一丝清明。
看到陆湛不堪受辱的倔强,沈千灯心底油然生出敬佩之情,她不知道该夸陆湛心性坚定,还是该心疼他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沈千灯深吸一口气,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咬咬牙,尽可能压制心中异样,朗声道:“需要我帮你吗?”
陆湛眼神迷茫,伸手想抓住沈千灯,但手只伸了一半,短暂的清明从他眼里闪过,他迅速把手缩回来,强忍身体上的难耐。
“沈……沈千灯,帮我看着周围,不要……不要让人过来。”
“好!”沈千灯言简意赅地回答。
沈千灯站起来,转过身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
陆湛背对着沈千灯,双手哆嗦着解开外袍,艰难地迈开腿,踩着堆砌在寒潭边的石头,一步步沉入水中。
足尖沾水的刹那,寒冷犹如附骨之疽侵入骨髓,身体中仿佛有一股凛冽的电流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寒冷让陆湛如针毡般头皮发麻,同时也唤醒他摇摇欲坠的神智。
另一边,沈千灯回到刚才从温想手里救下陆湛的地方。
温想的尸体躺在雪地上,薄薄的一层雪覆盖上她的身体和血肉模糊的脸庞,地上迸溅的热血早已冷却被白雪覆盖。
沈千灯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温想的尸体陷入沉思。
温想能有今天这个下场都是她自作自受,但凡她品行端正一点,对男人放尊重一点,就不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这人死了也算是为琉云除害了,沈千灯不会同情她,她只会觉得大快人心。
陆湛不知被何人下药后丢在这里,而温想一上山就直奔这里,显然温想早就知道陆湛被下药一事,所以早有预谋而来。
把陆湛丢在这里的人和温想定是同谋,若是她任由温想的尸体躺在这里,恐怕不多时便会有人发现,那杀害温想的罪名就会落到陆湛头上。
现在的陆湛不是上辈子那个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并和她平起平坐的陆湛,现在的陆湛在家中被继父打压,被弟弟和妹妹欺负,处境很不好过。
上辈子的陆湛家破人亡,几经磨难后才重新振作起来,他凭一己之力站在了琉云男子所能站上的最高处,用自己的努力向世人证明男女之间是平等的。
他最向往的是平等和自由。
如果杀害温想的罪名扣在他头上,纵使他能为自己脱罪,杀人嫌疑的阴影也会笼罩他一辈子,他这辈子别说和家世清白的女子一样考科举中状元,他就是走在人群中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这辈子难以抬头,更无法翻身。
想到这里,沈千灯神色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