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将原主的委屈都说了出来,原主带给她的沉重与怨怒也竟消失许多。
唐昭昭一觉睡到大天亮,好像压在头上的阴霾也褪去了好几分。
翌日,在光线暗催中,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手指都倦懒不想动弹,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躺了好几分钟。
心急火燎的一天耗去了她太多体力、心力,明红的床帐在唐昭昭眼里晃了半天,她才迟钝地想起一件事来。
等等,那个少年呢?
唐昭昭蹭地坐起来,身上盖着的被子往下滑落,低头一看,身上衣裳分毫未动,原本给她随便抓下的发簪也放在了桌上。
房间里静谧无声,落针可闻。
走了?
唐昭昭反应过来,掀开被子下床,揉着胳膊皱眉,“不打招呼就走了,看来和离书也免了……”
下次如若有缘遇到,一定要好好答谢。
她笑了笑,打算去桌上倒杯水,才走几步,却被一件东西吸引了视线。
那是一枚长方形的雪白玉条,就跟墨条大小,静静横在桌上,下面还坠着一条精细的流苏。
唐昭昭眨了下眼,上前拿起玉佩端详,“不要回礼,反而还留下了东西?”
玉佩上还有字,唐昭昭正要细看,门口悄悄儿斜出一道光芒,她下意识看过去,唐晚晚从门缝里溜进来,“姐姐,晚晚来看你了!”
那张小脸抬起来,脸颊上还敷着青色的药膏,右眼角还带着血丝,肿得跟昨天那少年简直没什么两样了。
唐昭昭心下一沉,放下玉条,捧着她的脸心疼道:“怎么这么重,大夫怎么说的?”
“没关系的姐姐,”唐晚晚吸了下鼻子,又疼得嘴角一抽,“晚晚一点都不疼!”
唐昭昭:“……”
她伸手抱住唐晚晚,昨日要是没有她,那一劫恐怕也过不去。
“今天又是偷偷跑过来的吧?”唐昭昭道。
“姐姐放心,没人发现的。”唐晚晚理直气壮地点头,而后目光一转,“奇怪,姐夫呢?”
唐昭昭无言以对,下巴指了下那块玉佩,“走了。”
“走了?”唐晚晚瞪大眼睛。
“反正是被我硬拉过来成亲的,现在任务完成,自然就走了。”唐昭昭没有细说。
唐晚晚本来觉得这是个很大的事情,但看她这么云淡风轻,有点疑惑地拿起玉条,“那,那就走了吧。”
话音刚落,唐晚晚两眼忽直。
“宣城!”唐晚晚倒吸口凉气,“这是宣城王的玉佩?!”
唐昭昭惊讶了一下,拿起玉佩细看,果然上面刻着“宣城”二字,一段记忆冷不丁就从脑海中冒出来。
宣城者,中州要塞,宣城王,先帝之心腹,宣城主,大周顶梁也。嘉诚三十二年,宣城王病逝,宣城子世袭王位,深得帝心。
宣城子,云景辰,字安平,年十六,匿深府,在帝心,然而……
然而什么?
唐昭昭忽然想不起来了,但她却反应过来,这“宣城”二字绝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所以这个玉佩的主人便是……
“这就是宣城王的玉佩啊!”唐晚晚惊呼,“整个临安府除了宣城王,旁人若用了‘宣城’佩,都是要砍头的!”
这么严重?
只可惜原主的记忆好像不怎么周全,唐昭昭好奇道:“这个宣城王性格如何?”
唐晚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将玉佩放下,“我听娘亲说过,小宣城王深受皇帝喜爱,但是相貌丑陋,且脾气暴戾。可是皇帝不知为何,对他就是听之任之。”
唐昭昭目光闪动,这跟原主记忆差不多,但她还是不解,“他脾气很差吗?”
唐晚晚点头,“整个临安府都知道,云氏皇室之中有一个不可提及的名字就是云景辰,他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唐晚晚压低声音,“坊间传闻,曾有人对他语出嘲讽,他直接让下属把人绑了,策马绕着京城拖了三圈,直接将人拖死当场。”
“而且宫里除了皇帝,有谁敢直视他的面容,他就敢挖了谁的眼睛!”
唐昭昭愕然,可自己已经看过了啊。
怎么说自己也算是救了他一命,他应该会放过她吧?
唐晚晚有些担心,“姐姐,你要是硬拉了宣城王和你成亲,会不会被记恨、倒大霉啊?”
“我现在还不够倒霉吗?”唐昭昭嘴角一抽,好嘛,穿过来就招惹上这种人物?
再说了,宣城王怎么会跑到崇宁将军府来?
她胡乱地抓了把头发,摆摆手,“无所谓了,反正他人都走了,婚仪已成,事过无悔,就当我嫁出去了。”
人要是倒霉到了极致,保不齐能否极泰来呢?
“好啦,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呢?这件事你我就当不知道,保密,好吗?”
唐晚晚一贯是听她的话,点了点头,紧跟着又问:“那姐姐,你接下来要怎么办?我怕爹爹他们还会找你麻烦,我……我娘说,以后不准我来檀香苑了。”
设身处地地想,唐昭昭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来这个危险的地方。
“那你以后就别来了。”
唐晚晚一惊,“啊?”
唐昭昭微笑,“因为你姐姐我要收拾收拾,走人了。”
她打定主意要离开唐家,把自由掌握在手里是她应该迈出的第一步。
在细细忖度过唐家的形势后,她立刻回房收拾起东西来。
唐映天这些个人自不必说,是个偏心的,所以还得往老太太的贤德堂里去才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