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瑶倒在地牢湿冷的稻草上,十指已经肿胀不堪,身上早已皮开肉绽。
一个沉稳的脚步由远及近,她微微睁开眼,眼前的男人正是齐沐之。
他一袭月白色云锦长衫着身,有着一张俊朗清秀的容颜,深邃的凤眸和她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明明和煦温柔却透着丝丝薄凉,还翻涌着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齐沐之还是先开了口,说道:“何必呢?”
他知道眼前之人就是赵汐瑶,她有多恨齐轩,她心里对齐轩的爱就有多痛苦挣扎。
“你们先出去吧。”他声音闷闷的,示意狱卒守在门口。
狱卒都是齐沐之提前打点好的,自然听话地退到牢门之外。
汐瑶声音有些沙哑,强撑着艰难地说:“你们都是杀人的侩子手,你们都该死。”
齐沐之光洁白皙地的脸庞有一丝动容,她执念太深,又对云楚太固执,
其实云楚犹如腐朽的古树,看着枝繁叶茂,其实树心已经被皇朝的迂腐懦弱、挥霍无度而蚕食殆尽。
就算没有齐家,也是会被其他野心之人拆骨入腹。况且当年是赵时韫先忌惮丞相府,动了杀心,丞相一死,为保全齐家满门齐轩不得不走上这条路。
“汐瑶,其实你心里明白,就算没有北齐,云楚也大势已去。”齐沐之半蹲下来,从长袖中掏出尚好的止血药洒在她伤口上。
“我云楚百年基业,是几代先祖打下的天下,这么多人还在为了云楚丧命,有这些人在云楚就没灭。”药粉撒下的时候她吃疼的蹙了蹙眉,但这点疼痛相比于她白天受的刑也不算什么了。
“若你死了,前朝太子怎么办?”他平静的望着汐瑶,一身白衣更加衬托出他的身材挺拔和清瘦。
“赵安?你知道赵安在哪?”她激动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身。
齐沐之唇角含笑,眼眸像是深深浅浅的琥珀,“不再求死了?”
她翻了个白眼,废话,赵安活着她还死什么。
赵安是云楚的希望,也是她的,她承诺过要保护那个孩子的。
“告诉我赵安在哪?”她拉住他的手臂。
他的视线在他手臂上停留了一秒,轻声说:“等你能从这天牢出去再说吧。”
是啊,她现在在天牢里,刺杀皇帝,她怎么算都是死局了。
“我会救你的,只是你要做个聪明人,不要再这样鲁莽行事。”
齐沐之从地上站起来,本来齐轩就在找他的把柄,所以他更不能在天牢里逗留太久。
她其实很不明白齐沐之为什么要出手帮她,此时不是应该明哲自保吗?
她低头看了看齐沐之留下的瓷瓶,里面是金创药,还有一颗药丸,是之前他给她下毒的解药。
齐沐之识破她身份那日,说她不记得他了,又是什意思?
“那日你说我不记得你了是什么意思?我应该记得你吗?”她面目苍白,声音非常虚弱。
他身影一顿,终是什么都没说,拂袖而去。
真是古怪,难道自己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也是,或许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把,他想和云楚旧部势力联手扳倒齐轩吗?
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能从这天牢出去再说吧!
齐沐之回到自己的府邸,唤来一个长得十分妩媚婀娜的女子。
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一双修长水润的长腿裸露着。
“把这个洒在齐轩身上,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可以激起他体内的寒疾。”他拿出一个黄色纸包。
温娘一双玉手揽过齐沐之的肩头,顺势靠在他肩上,娇媚着嗓子说:“沐之,我以为你是想我了,这么晚还让我出宫见你。”
她是齐沐之前几年送进宫里的人,齐轩封了她做美人,却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温娘轻功极高,所以偶尔晚上会偷偷来找齐沐之,这是第一次齐沐之主动找她,竟是为了宫里那个刺客。
“你不是经常出宫么?”齐沐之出言讥讽,轻轻拿开他肩头的玉手。
汐瑶对他极其信任,早就告诉他自己天医族的身份。
齐轩当年为了打消别人伤害赵汐瑶的念头,不惜饮下子母蛊毒,子虫一死,母虫也不会独活。
影卫虽散尽半生内力催出母虫,齐轩侥幸活了下来,但他心中仍有疑惑,于是翻遍天下蛊毒书籍,终于有篇记载子母蛊虫会在体内残留下寒疾。
可他一直没有机会去验证这事的真伪,安和宫严防死守,他根本安插不进人去。
温娘陪伴在他身边多年,他不惜把温娘举荐入宫,可也始终未能得宠。
如今为了救赵汐瑶,他只能冒险一试。
“小王爷,怎么几日不见,你对奴家如此冷漠?”温娘攀上他腰肢,温热的气息呵在他脖颈上。
齐沐之没再说话,把头偏到一边。
她轻佻的笑了笑,松开了齐沐之,“你想救那丫头?她已是弃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王爷还是想想怎么自保吧。”
温娘的眼眸里的暧昧尽散反而给人一种冷艳的感觉。
齐沐之心底生起一丝怒意,声音中带着生硬,“她是不是弃子我说了算......她对我还有用。”
温娘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弃子。
温娘自小跟着师父学习武艺,她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刺杀北齐小王爷。
她多方打探到齐沐之每月都会来青楼,她以为齐沐之是个留恋烟花柳巷的浪荡公子哥,所以她混进青楼当中,等待时机。
可小王爷每次来了只是让她抚琴,并没有碰过她,反而为她赎身,还她自由身。
她几次动了杀心,却迟迟下不去手,她知道,她是完不成这个任务的了。
于是她把真实身份告诉了齐沐之,本以为他会杀她,可他留下了她,并且用王府护着师门的人追杀她。
这时门外传飞来一只箭矢,是暗桩传来的消息,温娘走过去取下纸条,随手一挥,粉末洒在纸上。
“不好,是天牢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