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忙站起来，伸手去拉慕柒柒袖子，却一不小心直接攥住慕柒柒手腕。
“疼疼疼疼——松手！”
男人乖乖松手，面容温顺，心里头却对慕柒柒放下了戒备。
不会武功，没有心机，应该只是个脑袋单纯的宫女。
慕柒柒揉了揉快碎掉的手腕，瞪了他一眼。
“快说吧，你有什么困难！”
男人见她没计较，漂亮的喉结滚动两下，试探着说道：
“眼下有个很重要的场合，需要我去参加。”
“但是……我太紧张了，我怕一紧张就会和小时候那样尿裤子。”
说着男人耳根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到时惹人笑话事小，若是再搞砸了场合，引来上头大怒，恐怕……”
慕柒柒明白了，大场合被发现尿裤子，轻则杖责，重则杖毙！
这宫里的规矩向来严苛，她就算没吃过苦头，也见过别人吃苦头。
既然他怕尿裤子，那就让他尿裤子也不会被人发现好了！
只是空间里的货物都卖光了，眼下最好能找个代替尿不湿的东西。
慕柒柒灵光一现，从怀里掏出一堆散装姨妈巾，左挑右选——
啊，这个苏菲日用就十分不错，弹力超薄，清爽不漏！
不对，他是个小太监，日用款够吗？
慕柒柒咬咬牙，将目光放在那张超长夜用的姨妈巾上。
万一被打死了，她人财两空可不好！
慕柒柒把姨妈巾往那人手里一塞，重重叹了口气，痛心疾首道：
“这可是超长夜用防侧漏款，姐姐我平日半年都舍不得用，十两银子一片呢！”
“你好好用，用完记得，记得活着回来报答姐姐啊！”
男人没有在意慕柒柒精湛的演技，而是拆开姨妈巾，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真能帮他解决问题吗？
“咋啦，不信啊？”
那人点点头，眸子温顺如羊：
“它看起来，只是块布，似乎并不能……”
“屁的布，这叫绵柔体感无纺布！”
“不是，这重点是布吗？解释不通了真是，看着！”
慕柒柒抽出一张护垫，拆开浇进去半瓢水，反手往那人手背一盖：
“湿么？”
那人摇摇头：“不湿。”
慕柒柒指了指他手中的超长夜用防侧漏，又指了指自己这个小护垫，说：
“我这个能吸半瓢水，你那个能吸半桶水，知道它的能耐了吗？”
小帅哥恍然大悟，晶亮的瞳仁瞬间流光溢彩。
“说吧，叫什么，是哪个宫的？”
“崇德殿。”
……
……
崇德殿是什么地方？
那是皇帝日常批阅奏章、召见大臣议事的地方，向来少有人至。
但今时不同往日，殿内布置笔墨纸砚，黄锣高香。
竟是北朔帝与丞相在秘密主持储君选拔的考试！
储君之位，干系重大。
原本此事应早早打算，四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广为百姓称道。
可如今最没出息的五皇子都及冠了，北朔帝还不肯表态。
众人皆说这是因为北朔帝在等五皇子开窍，可只有北朔帝自己心里清楚。
四位皇子身上差股劲儿。
这股劲儿提不上来，就算不得储君，更遑论明君！
至于老五……
北朔帝扫了一眼空荡荡的位置，这老五连考试的勇气都没有。
呵，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四位皇子都没有因为五弟的缺席，而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全部聚精会神奋笔疾书。
但监考的丞相褚承石可急坏了，五皇子谢景誉是他亲外甥。
妹妹死前千叮咛万嘱咐，说誉儿性子沉闷死倔，不肯外露才，请哥哥务必别让陛下看轻了他。
如今正是一鸣惊人的好时机，这孩子居然敢不来！
眼看高香越烧越短，褚相如坐针毡。
恨不得直接冲出去，把谢景誉这个小兔崽子揪回来！
忽然眼前一暗，褚承石抬头，挺拔如松的影子长长探入大殿。
呼吸瞬间凝滞——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他漂亮的脸蛋走来了！
褚承石赶忙迎上去，四个皇子纷纷抬头，在谢景誉身上黏住片刻，又低头继续奋笔疾书。
唯有北朔帝昏昏欲睡，眼皮也不抬一下。
谢景誉跪拜行礼——
“儿臣谢景誉因故来迟，还请父皇恕罪。”
北朔帝缓缓睁开眼，摆摆手，示意谢景誉落座。
褚承石赶紧将刻有题目的木牌放在谢景誉桌上，飞快瞄了北朔帝一眼，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心里却半点没有刚才高兴。
陛下见誉儿迟到，丁点情绪起伏都没有，说明是真对誉儿失望了。
这场考试，即使赢了，又有什么用呢？
时间过得飞快，锣声骤然响起！
北朔帝跟褚承石拿到五位皇子的答卷，走到屏风后准备商议最后结果。
果不其然，北朔帝在看完四子文章后，就直接问褚承石关于储君的想法。
谢景誉那几张纸被晾在一旁，分外单薄。
真就这样了吗？
真就连看都不看一眼吗！
褚承石想起自己死去的妹妹，心里狠狠一疼，打断北朔帝的话：
“陛下，五皇子的您还没看！”
北朔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褚承石立刻跪在地上，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君臣对峙半晌，北朔帝终于将那几张纸拿起来。
匆匆几眼，脸色陡然一变！
“国之根本，在于利民，犹如根深则树大，土聚则台高……”
关于“国之根本”这个论题，其他四个儿子各抒己见，均与其喜好有关，倒也在北朔帝料想范围之内。
可谁能想到，那些锦绣文章在他这个窝囊的小儿子面前，瞬间一文不值！
“褚相，景誉之前都写过什么文章，统统给朕搬来。”
褚承石猛一抬头，看不懂北朔帝眼中深意，可又不敢耽搁，只好命宫人去搬。
看完全部，北朔帝心中已有定论。
景誉这篇文章绝非一蹴而就，更非褚相故意透题。
而是他本身就心怀天下，只是从未向众人展示过……包括，朕。
北朔帝揉了揉太阳穴，原本打算储君之位依此次文章高低来定。
如今看来，需要换种方式了。
“来人，去把北朔地图拿来。”
“传朕旨意：五子文章不分伯仲，朕现决定画地而封，五年后根据封地实情，再议储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