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奎一时觉得理亏,想反驳话就这般哽在了喉咙。
但当着众人的面,李大奎毫不服气,挺起胸膛道:“就算是又怎么样!小孩不听话乃常有之事,我姐替秦穹教育教育他怎么了?!”
“我家洛洛乖巧懂事,哪里轮的上旁人来说教!”许灵竹听不下去了,冷冷驳道:“你要是不服,大不了闹到官府!”
而后又话锋一转对准了许青青,“正好我也想知道,拐走洛洛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许灵竹故意拉长了尾音,清寒的目光直勾勾的剜向许青青。
此刻的许青青就犹如照妖镜下的妖魔,惊惶的同时又无处遁形。
许是怕被看到破绽,许青青先发制人扬声质问向她,“你看着我干嘛!拐走洛洛的人又不是我!”
说着,又连忙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家的事我一个外人不便掺和。我啊,还是快些走开为好,省得又惹一身骚!”
说完,许青青快步的离开了。
看到许青青的反常行径,许灵竹愈发确认了内心的猜想,于是叫住她,“姐姐先别急着走啊,我还有问题没问完呢!”
许青青咬了咬牙,回过头来,“有屁快放!”
“姐姐今天似乎是出了村子一趟?”许灵竹试探问道。
许青青眨了眨眼,明显有些紧张,急忙辩白,“我出没出村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许灵竹樱唇微勾,胸有成竹道:“按理说我不该问你这个,但我想大家都应该就知道,后山那条小路,是除了村口以外,唯一能够出村的必经之地。洛洛今日,也恰好也是我从那儿给找回来的。”
“姐姐今天出现在后山,难道姐姐在当时就没发现李大姐的踪影么?还是说,你根本是假装没看见?”
在许灵竹的持续追问之下,许青青脸色一僵,“你说什么疯话!我只是刚巧路过,哪儿会看见她!”
“哦?是吗?”
许灵竹早就料到许青青会矢口否认,也不心急,一步步的朝她跟前迈进,“那既是如此,为什么李大姐在临死之际,会死死的盯着你看呢?难不成,你跟她之间,还存在着什么渊源?”
许青青被说得心里发毛,咽下一口唾沫,“许灵竹!你…你少妖言惑众!”
“呀,姐姐的脸色怎么突然间变得那么差?”
许灵竹突然凑到许青青面前,在她耳边,又低声疑惑道:“该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见许灵竹故意吓自己,许青青恼羞成怒,抬起手就朝她身上打去,“许灵竹,你找死!”
可还未落到实处,就被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给钳制住。
顺势望去,秦穹的眸正死死盯着他,那双眼睛像是淬了冰一般。
她被吓得浑身颤栗,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听头顶生生劈下一句:“滚——”
许青青此刻已是怕的六神无主,急忙缩回手来,瞪了许灵竹一眼后匆匆离去。
许灵竹正心里暗自叫爽,那李大奎却又不依不饶起来,“我不管!总而言之,你们今天一定要给我个说法!不然的话,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
李大奎就地坐下,一副至死不休的样子。
秦穹向来不喜欢泼皮无赖,见一个大男人如此,便更觉得讨厌,语气漠然道:“念在你我是同村的份上,有些事我原本不想计较。可今日你却生出这种是非来,那我也不必再给你们李家留情面。”
顿了顿,又道:“你想要说法是吗?好,那我今日便给你说法!”
“前些日子,我家草棚失火,可那几天一连几日阴雨潮湿,所以我与灵竹便一致认为,这是有人故意纵火,苦于没有证据,就没有追究。”
“直到昨天,我修葺草棚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地上留了一串沾着牛粪的足印。然后我顺着痕迹,就在附近的草窠里,找到了一样东西——”
秦穹说着,动身进柴房取出了一个被黑布包裹的物什扔在了李大奎面前。
因包得并不严实,里边的东西当即暴露在众人眼前。
李大奎一见此物,额头唰地流下了冷汗。
因为那赫然就是前些天,自己在纵火时慌乱跑丢的草鞋!
该死!
本以为这鞋早已葬身火海化为灰烬,没想到竟是遗落在了草窠里!
看到李大奎微微变动的脸色,秦穹再次开口:“我已经看过了,这鞋的鞋底上也同那些足印一样,都沾有牛粪。但我家从未养牛,由此可见,这一定是当夜那个纵火之人留下的。”
话音未落,李大奎的母亲范氏扭着大腚挤了进来,泼辣的叉腰骂道:“喂,姓秦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村里养牛的又不止我们家大奎一个!你凭什么怀疑到他头上!”
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首,范氏扑了过去,声情并茂的哭着,“我苦命的女儿啊,你狠心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哟……”
哟,母子同台啊这是。
许灵竹觉得这场景甚妙,可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得把这母子俩轰出去,于是定了定心神,冷道:“范大娘,方才秦大哥只是说在草棚里发现了半只带牛粪的草鞋,却没说这鞋的主人是李大奎啊。您这般跳脚,莫非就叫做,不打自招?”
范氏一时愣住了,半晌接不上话茬。
最终她咳了一声,转了话风,“哼,论口才我说不过你!但我把女儿养这么大,如今突然没了,这个损失,你们必须得赔!想当初,彩蝶可还承诺,要出银子给大奎娶媳妇儿的!”
许灵竹听出了范氏的弦外之音,也不同她兜圈子,直言道:“行了,说到底,你不就是想要钱吗?”
一听到钱字,李大奎母子俩对视过后,皆是两眼放光。
“好啊。”许灵竹一面痛快答应下来,低头捋了捋褶皱的衣摆,“那我今天就准备准备,拿着那半只草鞋去一趟县衙,顺便同县太爷说道说道,这李寡妇拐走我家孩儿一事,咱们好一起算个总账!”
这番话下来,母子俩的脸色皆黑了大半。
许灵竹满意笑笑,侧身问秦穹,“秦大哥,那只草鞋现在何处?”
秦穹淡淡的将她瞥过一眼,“我去拿。”
眼瞅着就要玩完,李大奎破口而出:“诶,行行行!行!算你们俩狠!”
言罢,给范氏使了个眼色,母子俩收拾起李寡妇的尸体悻悻而去。
看热闹的村民不久也相继的散了。
只剩下满院被打砸过后的狼藉。
无意间又和秦穹对视,许灵竹只觉得尴尬,“额,那个,我去把饭热一热,等吃过饭后,再来打扫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