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二自小孝顺又懂事,奈何卫老婆子就是不喜欢他,卫老二也曾哭着问老祖母,为什么阿娘喜欢大哥和小弟,就是不喜欢他呢。
老祖母昏黄的老眼里流着泪,“你爹是个混账,都怪他,你阿娘也是个命苦的。”
卫老二有个小名,叫卫打,就是因为他娘怀着他只有八个月的时候,他爹喝多了,将卫老婆子打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等到邻居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卫老二浑身青紫的生在了门槛边。
七活八不活,人人都觉得这卫老二算是没命了,哪里晓得老祖母过来,给他找件破衣裳,喂了两口米汤,卫老二才活了下来。
卫老婆子看他哪都不顺,根本不管他,卫老二的爹也是心虚,也忽略了老二。
等到卫老二从杨家饼铺干了十年,回到家的时候,竟然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杨老板给的几两碎银子,也被卫老婆子搜刮一空,赶出 了家门。
卫老二没法子,只得去了松山县的码头扛麻包为生,就是那时候,结识了陆磊他爹,陆大郎。
两个十七八岁的同病相怜的人,自此以后成了患难之交的好朋友。
后来陆大郎认识了梅子箐,被陆老婆子赶回了乡下,生了陆磊,两人才断了联系几年,。
后来陆老爹在这卫娘子还有一个胖乎乎的女娃子,回到了松山镇,租了一个巷尾的一个小房子,做起了卖饼的生意,日子才渐渐的好过了起来。
卫老婆子以为死在外面的二儿子,突然有出息了,在松山镇卖起了炊饼,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三番五次的寻上门来,打砸一通,光是那蒸笼都打砸了好几次。
直到邻居看不下去,报了官,镇上的衙门进出了三回,才渐渐的收敛了起来,但秋风还是照样打,卫老二夫妻存不了几个钱,就会被搜刮一空,蒸出来的炊饼也都打包扛回去。
如此几番,卫老二想死的心都有了,看着粉嘟嘟的素云,还是隐忍了下来。
后来陆老大的儿子到了年龄去寻媳妇,接连几年都说不上,有人悄悄的给卫老大娘子道:“你婆母那般的做派,一般人家可不敢与你们说亲的。”
卫老婆子才停止了这种行为,才给卫老二夫妻两个过了几年轻松的日子。
再后来知道素云和陆家的堂哥儿定了亲,才给了卫老二几分好脸色。
这不,一听说素云被陆堂退亲了,又说了一个码头扛大包的二流子,卫老婆子叫了一辆驴车,拄着拐杖,又上门了。
“我一个乡下的婆子可喝不起你们这金贵的茶,快点照我说的,叫媒婆来,把礼退了,赶紧的托人将素云送去上京城,哪怕是为奴为婢,也得给我死在陆家。”
卫娘子气的浑身直颤抖,但是她怕卫老婆子不是一日两日了,看见那被摩挲的光溜溜的枣木疙瘩拐杖就浑身发抖。
话也说不出来一句。
卫老婆子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站起来就是一拐杖砸在了卫娘子的身上。
别看卫老婆子年纪大了,走路还要人扶,打起人来却是狠厉的。
卫娘子被这枣木疙瘩打在肩膀上,顿时半个肩膀都失去了知觉。
素云正端了托盘过来,见状也不顾的茶了,急忙将托盘一丢,就去扶卫娘子,“阿娘,阿娘你怎么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唤醒了卫娘子。
“我没事,你快去找陆磊去。”
卫娘子知道卫老婆子的脾气,不闹够,不达到目的是不肯罢休的,赶紧叫女儿躲出去这是非之地。
那边卫兰儿却尖叫出声,原来素云丢出去的托盘上两杯热茶,正好泼在了卫兰儿的身上,现在八月份穿的还不厚,可生生的烫的不轻。
卫老婆子极为喜爱卫兰儿,就想着能让卫素云去陆堂那儿给卫兰儿牵线搭桥,也能找个好人家,素云这般将茶泼到了卫兰儿的身上,那可得了。
“你个贱人生的小贱人,敢拿滚水泼你妹妹,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卫老婆子骂人不带喘气的,手上的拐杖又往素云身上砸去。
素云怕她砸到了卫娘子,卫娘子就挣扎着想起身护着女儿,情况危急之下,就听得门口一声厉喝:“住手!”
一个旋风般的清瘦青年,夺过那枣木的拐杖,一把丢在地上,卫老婆子随着那惯性也跌倒在了地上。
这卫老婆子有多少年没吃过这样的亏了,顿时倒地不起,撒泼打滚起来,边破口大骂:“卫老蔫你个老不死的,你作下的孽种投生在老娘的肠子里,卫老二个贱种从老娘肠子里爬出来就不认人了啊。”
“你在天上也睁开眼看看,若有那报应,都得尽落在卫老二身上啊......”
卫兰儿看到那月白交领长衫的青年,上前将素云扶起来,素云大大的杏眼里含着两包泪:“阿娘晕过去了,是她砸的。”
陆磊也顾不得避嫌了,和素云两个将卫娘子架起来,放平到了素云的小床上,怕素云在屋里呆着会吃亏,对方是个破皮的老婆子,他又不能动手打人。
“莫怕,你去临街的张家铺子里,请了那老大夫来,这里有我呢,莫怕。”
卫兰儿看着清俊的青年将素云揽在怀里,轻抚着素云的乌发,言语间尽显温柔。
顿时红了眼眶子,凭什么稍微优秀点的男子都要围着素云转,她眼珠子一转,忙去扶在地上叫骂的卫老婆子。
“祖母,小心这地砖凉,您赶紧起来,二伯母和姐姐惹您生气,等下二伯回来,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卫兰儿边说边娇羞的偷瞄了陆磊几眼。
陆老婆子,有很多年没有使出这般的招数了,素云屋里铺了青砖,还是挺凉的,一大把年纪躺在这地上,自然不会舒服,现在卫兰儿给她了这个台阶下,她也就趁机起来了,嘴里还骂骂咧咧个不休。
陆磊听着这卫兰儿的话,眼神一凛,这小小年纪,好毒的心思,不过短短几句话,不仅讨好了陆老婆子,贬低了素云和卫婶子,还一块带累了卫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