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盈儿说什么都不肯将野猪腿交给王桃丫,用刀从猪腿上割了一块肉下来,便让陆子湛将剩下的都藏好,狠狠瞪了王桃丫一眼,钻进了灶房。
王桃丫:“……”
这原身还真是狗都嫌,人与人之间一点信任都没有了。
她转身正要进堂屋,打算把窗户纸给重新糊上,蓦的对上一双清冷中带着探究的眸子。
说起这陆子湛,也算是大山村的传奇人物,可比她之前脱口说的马坡村的秀才老爷厉害多了,只是运道不顺。
他14便中了童生,17岁便中了秀才,所有人都觉得大山村要出一个官老爷了,可19岁进京赶考,非但没取得功名,反而瘸了腿。后归乡,双亲也去了。
原本与他定了亲的姑娘,也改嫁他人。
从此之后,他再没碰过书。乡里乡亲念他有秀才功名,请他开个小学堂让村里的娃子识字,都被他一口拒了,至此,再没人敢提他当年读书的事,只背后说起他都摇头。
为双亲守了三年孝,村里没有姑娘肯嫁他一个瘸子,原身爹王大庆便为了2担谷子并一吊钱的聘礼,把原身给打包送来了。
此刻。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仿佛能看出她的所思所想。
王桃丫心跳漏了半拍,下意识转开眼。
这眼神……该不会是看出来什么了吧?这货才回来不到半小时,她方才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应该不会吧?
没容她多想,陆子湛已经进了堂屋。
灶房也传来切菜的声音。
王桃丫想了想,还是一头扎进了灶房,这儿安全多了。
一进灶房,她眼睛都瞧直了。
“你在干什么!”
一块上好精瘦肉,被陆盈儿剁成了不均匀的小肉块,切得乱七八糟的。
“切肉啊。”陆盈儿有些心虚。
就这,还切肉?这姑娘怕是不会做饭吧!
不过说起来,这陆盈儿当真不会做饭。前些年头陆家双亲还在时,陆家也算是大山村的殷实人家,她跟着哥哥读书,家里的活计都是父母双亲一手包圆的。
王桃丫咬牙,“你还是烧锅吧!”
陆盈儿这次没挣扎,老实烧锅去了。
铁锅她洗过一遍了,这会儿又添两瓢水进去。
看着案板上乱七八糟的肉块,王桃丫索性将带皮的肥肉给理了出来切碎,然后将瘦肉和肥肉匀在一起,开始乱剁。
剁了七八分钟,见差不多了,锅中的水也滚开了。
王桃丫将先前洗好的菌子先丢下去,又剥了几颗大蒜扔进去,再去后院的菜园子里拔了几根葱,摘了两颗白菜。
将白菜和葱花洗干净,白菜撕了小块放入陶盆,葱花切段。
这会儿,锅里的汤已经滚了好几遍了。
王桃丫便将肉末捏成丸子,一个一个丢下去。
等肉丸子浮起来,又加入盐巴调味。
再开了一滚,她便用陶盆将汤都舀了起来,撒入葱花。
热汤激开葱花的香味,鲜香味儿十足。
陆盈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王桃丫勾了勾唇角,又将白菜利落炒了出来。
米饭是陆盈儿方才放在后灶煮的,这会儿也早就差不多了。
端上桌,开饭!
三个人坐在桌前,没人说话。
王桃丫和陆盈儿埋头干饭,肉丸子又嫩又弹,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而陆子湛的目光却落在王桃丫的脑袋上,一寸一寸,像是在剥皮抽骨。
王桃丫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抬起头来笑道:“你看着我干嘛,吃饭啊。”
陆子湛骤然伸手。
王桃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是吧不是吧,不是要打人吧!
片刻,陆子湛的手已经收了回来,指尖夹着一片枯叶,
嗓音低沉道:“没事。”
王桃丫这才松了口气,见陆子湛没甚异状,又开始干饭。
正吃得香,大门被人拍的砰砰作响。
“桃丫!开门!”
桌上三个人 ,都放下了筷子。
听着声儿,是原身的亲爹王大庆,王桃丫的身子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这是原身的肌肉记忆。
陆子湛显然也瞧见了,他站起身,步子还没迈开。
王桃丫放下碗站起来,“你们先吃,我待会儿来,给我留碗汤哈。”
陆盈儿抱紧碗,“哥,肉你藏好了吗?”
王桃丫:“……”
出了堂屋,打开大门,王大庆手上抄着家伙,和刘氏带着王大宝便朝屋里走,身后还跟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瘦巴巴的,揪着袖子喊她,“二姐。”
这小的,是原身最小的妹妹王菊花,午时没见她,是跟着亲爹王大庆下地去了。
王桃丫应了声,扭头道:“爹娘,一扎头的朝哪儿冲?”
“杀千刀的死丫头!大宝是你揍的?老子今天打死你这个孽种!”
他抄了锄头就朝王桃丫脑袋上挥,眼眶通红,下了狠心。
刘氏哭喊:“大宝他爹,打打杀杀的作甚!那也是你闺女!”
她虽喊,却根本不上手拦着。
王大宝瞧着,虽屁股墩儿还疼着,可脸上却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
王菊花突然扑到王大庆面前,抱着他的腿哭,“爹,爹!二姐知道错了,您莫打她!”
“王八犊子,你翅膀也硬了不是!”
王大庆是个庄稼汉,一身牛力气,抬脚便要朝王菊花肚子上踢。
王桃丫瞧得,连忙伸手将人撸了过来。
这一脚劲儿使的大,没踢到人,王大庆差点一瓢摔个屁股墩儿。
“天王老子的,你个屁杂种要翻天!”王大庆,一张脸越发涨红,举着锄头就要挥上来。
王桃丫冷了脸,硬是一手接住了锄头,一瞬间,王大庆只感觉手掌几乎震麻了。
这贱丫头哪来这么大力气!
王桃丫一手护住菊花,手上一使劲儿,将锄头给夺了过来。
这熟悉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王大宝赶紧捂着屁股踮着脚往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