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死?老子成全你!”王大庆又是挥了两棍子,见人躺在地上动弹都不动弹,又骂了两声晦气,这才扔了棍子走了。
刘氏把人扶起来,脱了她的湿衣裳,小丫头浑身每一块好肉的地方,血肉模糊,看着好不可怜。
她叹了口气,担心菊花身上把衣服弄脏了,没给她穿干净衣裳,直接把人扛上了床躺着。
只说过了两日,菊花也不见醒,本身一张黑不溜秋的脸煞白煞白,瞧着像是气不长了。
刘氏这才吓了一跳,和王大庆商量要不要请大夫,被王大庆一通打骂。
“个赔钱东西,请什么大夫,死了便死了!刨了坑埋了就是!老子的银钱是留给大宝念书用的,她个臭丫头命贱,阎王爷要收,老子能有什么法?”
刘氏心疼,却也没再说什么。
王大宝却有些高兴,爹说要送他上学堂咧!
又过了几日,邻里邻居的赵家大娘,几日没见到菊花,浆洗衣裳也没看见人,只怕个小丫头被黑了心的王大庆给卖了,找了个借口上门问了句。
刘氏扯谎,只说她那日淋了大雨生了病,一直没起来床。
赵家大娘是个热心肠,说要进去看看。
刘氏没拦住,硬是让她瞧见了王菊花一身伤,哪是淋雨发热,这分明是黑了心的遭了毒打!
这丫头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伶俐懂事,现在硬是被打的连气儿都没了!她气不顺,指着刘氏鼻子骂。
王大庆破口大骂才把人给撵了出去。
不过半日,王菊花要断气的事儿便传的满村皆知。
王桃丫听到消息事,已经快傍晚了。
她脑子腾的上了一股火,想起那双带着水光亮晶晶的眸子,心里揪疼,那股情绪来自原身。
她二话没说,抄家伙直接去了王家。
她脚程快,不过半刻钟便到了。
王桃丫一脚踢开木门,直往里冲。
刘氏正在院子里翻晒萝卜丝,瞧她杀气腾腾进来,心里咯噔一声。
“桃丫,你咋的来了?”
王桃丫扫了她一眼。
这一眼冰冷刺骨,盛夏里,刘氏硬是打了个寒战。
王桃丫话不多说,直朝菊花屋里走。
还没进门便闻见一股子腐烂的臭味儿,她心里越发担心,一脚踢开门,铺上却是空荡荡的,褥子乱糟糟,铺面上瞧着还有干掉的血渍。
她冲出来,王大庆已经站在堂屋了,鞋上沾着土,双手背着,沉着一张脸。
“你还回来作甚?”
王桃丫开门见山,“菊花呢?”
“滚,我们王家不待见你!”
王桃丫一双眼都逼红了,浑身煞气,捏着棍子的手青筋暴起,她看向门后站着的王大宝,厉声道:“菊花呢!”
王大宝被她吓得一哆嗦,“我……我不知道。”
她抽了棍子便要打,王大宝吓得连忙后退。
王大庆大喝:“反了天了!在老子眼皮子底下还敢揍大宝!”
他一巴掌朝王桃丫身上挥来,王桃丫早有防备,反手朝他手臂上劈去。
这一瞬,王大庆只觉整条手臂都被震麻,一股钻心的刺痛从手腕传来,他疼的大叫一声,一张脸憋红。
王桃丫红着一双眼瞪着他,仿佛来自地狱锁魂的使者,一字一顿,“我问你,桃丫呢!”
刘氏哭天喊地的冲进来,护着家里两个男人,哭喊道:“天杀的,这是你爹,你咋下得了手!”
王桃丫双眼一瞪,刘氏早已受不了这逼迫,连忙开口道:“那个丫头在后山,你自己去寻吧!”
原来,晌午时分赵大娘瞧见菊花后,她已经气不长了,刘氏怕人死在家里晦气,又怕村人指指点点,这才合计着把人丢在后山,让她自生自灭。
王桃丫一口气压在胸腔,一双眸子越发红了,她目光扫过刘氏王大庆,“都说虎毒不食子,你们可还有良心!”
时间不容耽搁,她拎起王大宝带路,不过半刻钟便到了后山。
这是片荒山,到底都是石头和足有人高的草木。
只见一个大坑下,灌木丛里,草木掩映中有一抹光秃秃的身影。
王桃丫鼻尖一酸,甩开王大宝便走了过去。
王菊花浑身不着寸缕,脸上惨无人色,不省人事。
她连忙查看,菊花后背伤口化脓严重,背心还有一处已经腐烂了,被扔下这坑估计翻滚了几转,身上伤口越发严重,还有磕碰的位置。
这是感染了,已经出现脓包,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引起败血症导致死亡。
救治刻不容缓。
她脱了外衣小心翼翼裹在菊花身上,这才将她轻轻抱起来。
这一抱,王桃丫心头却是酸了。小丫头十岁了,轻的却像是纸片人似的。
她连忙往回赶,王大宝早就跑在前头,时而回头,见王桃丫跟在后面,像是被鬼撵了,脚下迈得更快。
王桃丫没看他一眼,朝着村里走。
路过她捡菌子的树林时,仿佛瞧得人影。她下意识扫过去,只见那人身形和李田极为相似,和一个穿着花布衣裳的女人拉拉扯扯的。
王桃丫心里一惊,多看了眼,那两人却已经进了树林深处。
她不敢耽搁,带着菊花回了陆家,将人放在自己床上,又赶紧寻来了粮食酒,用她买的干净棉花浸湿,一处一处给她清理伤口。
本应该先剜了那一块烂肉,可她手上实在没趁手的工具。
陆盈儿瞧得惊心,她早从村人嘴里听得事情来龙去脉,也没多问,连忙去请了村里的赤脚大夫。
王桃丫则留下继续照料,这时候根本没破伤风针,她寻了些卧生的马齿苋熬成汤汁,喂菊花服下,又给她擦了一遍身子,细细清理伤口。
她伤口本没别的东西,但因为在地里滚了一圈,进了泥土和石子,她弄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清理干净。
想着大夫要来,寻了一套自己的干净衣服出来,将背上剪开大洞,给菊花勉强穿上。
快到亥时,大夫才到。
他一瞧得菊花背上的伤,便忍不住皱了皱眉。
先是把了脉,又看了菊花的舌苔和眼球。用药酒擦了一遍伤口,再用小刀将背心的烂肉给剜了,挑了脓疮放脓,再敷上草药。
“这伤是谁处理的?可是喂她喝了什么药?”
王桃丫一一回答。
这大夫便多看了她几眼,夸赞道:“这姑娘是个有灵性的,处理的很好,便是差了一刻,这丫头都救不回来了,可是从何处习得药理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