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他就对身旁的福伯道:“刚才小李掌柜所说的,你可记住了?”
福伯早就得了陛下的嘱托,不敢泄露陛下的身份,点头道:“老奴记住了。”
李二又命令道:“于我备马,我与小李掌柜出去一趟。”
“是!”
那车备好。
李二陛下驾车。
李欢歌坐在车里。
福伯眼珠子都快掉了,看着陛下与李欢歌离开。
这时,身后窜出来了魏语青,望着远去的那车,百思不得其解的道:“那车里面的人怎么这么熟悉?”
福伯震惊的道:“那是小李掌柜,没想到陛下竟然亲自为其驾车,实在是……让人惶恐啊。”
魏语青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的滚圆。
她的注意力全在四个字上面——小李掌柜!
你个混蛋,胆敢骗我是酒馆的小伙计,本小姐饶不了你。
……
长安城西。
光德坊东南隅。
京兆府衙门前的堂鼓。
咚咚咚……
一个鼓槌又抡了上去。
击鼓,李二是专业的。
衙门口的大鼓,可不是乱敲一气的,不同的目的,击鼓的节奏不同。
作为大唐皇帝,李二最为清楚不过。
所以,他击鼓的节奏不急不缓,一听就不是什么急事儿。
所要申冤,还不敲的震天响,
三槌下去。
李二将鼓槌挂回原处,负手而立。
早有差役上前,质问所为何事。
李二挺胸抬头,完全没有一副一介商贾面对官府的胆小甚微,命令似的道:“我们要见京兆府尹,有大事禀报。”
气场很足。
李欢歌默默点个赞:“老李,你很牛皮啊!”
李二谦虚的道:“低调低调。”
这话,全是从李欢歌那里学来的。
差役差点骂娘。
就你那趾高气扬的样儿,低调个屁啊!
差役生恐李二是那个大佬家的人,不敢颐指气使,低眉顺眼的说了一句。
“两位且稍等。”
随后,就去禀报。
李二含笑看了一眼李欢歌,嘚瑟的道:“小李掌柜,你瞧我大唐差役,如此平易近人。”
李欢歌撇撇嘴。
还不是你太会装,镇住了他。
少顷。
差役回来,领李二和李欢歌进入内堂。
新任京兆府少尹卢正夕亲自接见。
长安城中,国公遍地走,权贵多如狗。
做官,要低调。
范阳卢氏为了他的升迁废了不少心血,还等着半年过后举荐入朝堂。
卢正夕将语气神情拿捏的恰到好处,威严又不失亲和的问:“堂下何人,所谓何事?”
正好,他还没见过龙颜。
李二陛下就是深知这一点,才好领着来京兆府。
京兆牧是亲王担任,不过通常不会露面的。
最多,就是京兆府尹,或者京兆府少尹露个脸。
李二将李欢歌手中的那个信封拿过来:“这是小李掌柜,他有办法消灭天花,具体细节都在里面,特来进献朝廷。”
李欢歌一听就要糟。
张口就消灭天花,谁敢信?
果然。
卢正夕脸色微变,却问:“你是……”
李二陛下淡淡的道:“一介草民,经商谋生。”
李欢歌牙疼。
他早就看出来京兆府尹为何谨小慎微。
天子脚下,为官不易。
谨言慎行,错不了。
老李倒好,傻乎乎的暴露底细,还想有好脸色看?
卢正夕冷哼一声,令差役将信封呈上来。
李二陛下满脸笑容的看着李欢歌。
怎样?
京兆府少尹,面对一介草民,如此平易近人,还不都是朕的功劳?
小李掌柜,你快夸朕啊!
嘶啦——
李二陛下的笑容僵住,就像是最嗨的时候被人甩了狠狠的一耳光,脸皮子红的和猴屁股似的。
京兆府少尹卢正夕,竟然看也不看,就将差役呈上来的信封给撕了。
撕了——
撕——
嘈你大爷!
李二陛下脸色阴沉,拳头紧握,就要捶死这个狗杂碎。
李欢歌赶紧一把拉住他。
只见京兆府少尹卢正夕像是川剧变脸一样,由之前的不卑不亢,转眼儿就官威十足的道:“本官刚迁京兆府少尹,公务繁忙之际,抽身面见尔等,你却拿这东西消遣本少尹,是何居心?”
李二陛下却据理力争的道:“少尹大人!你看也不看,就认定我在消遣于你?”
卢正夕冷然道:“你当本少尹糊涂不成?简直是放肆!天花一出,横尸遍野,无药可医,你却说消灭天花?”
李二陛下快气炸了,强忍住心里的怒火,沉声道:“少尹大人既然知道天花的厉害,就应该证实过后再做决断。若是少尹大人一意孤行,做错了事儿,不怕朝廷怪罪吗?”
卢正夕爆怒:“够胆!”
朕宰了你这个狗官!
李二陛下眼中寒意闪烁。
卢正夕心里“咯噔”一下,腿脚忍不住一哆嗦。
随即,又回过神儿,心里纳闷,区区一介商贾,本少尹怕他个屁啊!
还能杀了本少尹不成?
他高声道:“来人!”
早有差役进入内堂。
卢正夕冷哼道:“给本少尹将此人拖下去,打他二十个大板!”
“诺!”
左右差役擒拿住李二陛下的两只胳膊。
李二陛下本想掀翻他们,却忽然又全身松下来,盯着卢正夕淡淡的道:“少尹大人,打了我,希望你不会后悔!”
卢正夕乐了:“区区一介商贾,你在威胁本官?”
“哼!敢来京兆府消遣本少尹,打你二十大板算是轻的。”
“左右,于本少尹将他押下去!”
对于一直不曾说话的李欢歌,就无视处置了。
也算逃过一劫。
李欢歌作为小酒馆一掌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李被押下去。
嘭——
一板子下去,李二陛下哼也不哼。
够硬气!
李欢歌算是服了这头犟驴,和传说中的大唐第一铁头娃有得一拼。
他不动声色的塞给差役一块碎银。
差役随意的一抬手,碎银就不见了。
尼玛!
这么熟练的操作,平日里没少得油水。
李二陛下看到这一幕,一时间气血上涌,吼道:“狗东西,要打就好好的,别放水!”
嘶——
李欢歌过去就踢了他一脚,骂道:“老李,你脑子进水了,虎个什么劲儿!”
然而,为时已晚。
破财没消灾。
二十大板,一个不少,打的结结实实。
最后,李二陛下咬牙从地上撑起来,额头冷汗直冒,愣是脸色如常的走了。
李欢歌心存愧疚,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老李啊,我算是看出来,你就是一商二代,温室里的花朵,没见过人心险恶,官场黑暗。”
“以后可不能这么虎,毕竟士农工商,商贾地位最低,开醉了当官的,破家只是瞬息尔。”
李二陛下的脸红的滴血。
朕尼玛!
朕还有脸炫耀京兆府平易近人,刹那间脸都打肿了,屁股也快碎成八瓣了。
这二十大板,就是对朕的惩戒。
李二郎,枉你以为天下吏治清明,原来你就是一傻蛋!
“小李掌柜,先告辞了。”
李二陛下挥挥手,驾车回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欢歌只当他没脸见人了,也就没拦着。
他看着老李落寞的背影,冷然道:“老李,你因为我挨了板子,我会为你报仇的!京兆府尹?老子让你跪地求饶,学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