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问题?”
朱由校问道。
张鹤鸣拱手:“皇上,伪国二十万骑兵之事……”
“好了!”哪知,朱由校立刻摆手。“这事就不用担心了,话说……你们是不是蠢?”
他目光一凝。
“呃……”
张鹤鸣等人一愣。
朱由校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睥睨群臣,指着众人道:“朕看你们真是被女真人打怕打傻了!辽东总共不过两百多万人,女真人……男女老少加起来更是不足百万,二十万骑兵,呵呵,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么多骑兵,就算真有,他们后勤跟得上吗?难不成他们屁股不要了,和蒙古结盟了?上个月蒙古不才向大明进贡一千匹战马商讨制约女真吗?”
“这……”
“皇上说的似乎有道理!”
“可那个嘎里图所说的也不像是假话呀!不然,他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大明,威胁咱们?”
……
朝臣们小声议论着。
朱由校好笑道:“你们放心好了!至少在一年内,女真人不会有什么大动作!而且, 我也要准备好玩的东西给他们!”
他作为穿越者,熟知这段历史。
皇太极刚登基,正忙着对付自己那些弟兄们,又怎么抽得出时间来攻打大明呢?
派噶里图搞这么一出使团突现京师,胡口咧咧二十万骑兵,无非就是想搞政治讹诈,争取时间罢了。
“赵晨翔!”
朱由校看向对方。
“在!”
赵晨翔立刻上前。
“给你一月时间,会同工部礼部,张罗全国能工巧匠,我打算大举研究火器!张卿家……”
“在!”
张鹤鸣回应道。
“令兵部派出调查组,对神机营进行彻底调查!一查空饷腐兵,二查阉党叛逆,三查装备结构!从外地调集忠诚于朝廷的兵将,我准备将原一万人的神机营扩充至五万!”
朱由校大手一挥。
“啊?”
“扩军!五万?”
朝廷众臣听到这话,傻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应。
“嗯?”
朱由校瞪了他们一眼。
“是!”
相关大臣连连点头。
“至于其他,在五天内我会和内阁拟出一个相关方案一一应对,有些事,急是急不得的!”
“不过,朕大病初愈,天下皆有赏!魏忠贤这么多年以来,无数良民百姓入狱,我会颁布圣旨,大赦天下!江南连年遭灾,百姓之苦,乃是我之苦!所以,减免江南各省税赋三年,官员不得借其他借口增税,违者斩立决!”
江南减税三年?
要知道。
大明赋税主要就来源于江南各省,减免三年等于朝廷这三年至少得减少百分之五六十以上的税收啊!
这可是把朝廷重臣吓了个够呛。
“皇上,三思啊!”
“皇上体恤民情,减免税赋,乃民之大幸,可江南有灾,却也不是各省的灾害都一样严重,不可全面减税!”
“朝廷这些年来本就征税连年下降,再减税,只怕入不敷出,只怕连官员的薪俸都付不起了呀!”
……
刚才还点头称是的赵晨翔等人此刻也不敢再附和朱由校的话了,一个二个的站起来说着各自的理由。
“好了!”朱由校却恶狠狠的瞪着他们说道。“这是我的诏令,去做就好,啰嗦什么?”
“这……”
群臣目瞪口呆。
“朕累了!都出去吧!”
朱由校坐回龙椅,左手撑额,右手摆了摆。
群臣们也只得叹着气,一个二个离开了。
不过。
能离开已是幸运的了。
虽然魏忠贤和噶里图的尸体被拖走,可他们留下来的血迹却依然在宫门口。
纵使他们对朱由校做法再多不满,也不敢现在去触霉头,不然,下一个被打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今天出现在乾清宫的人,除了张鹤鸣那几个人,有谁敢说自己和魏阉没有一点关系呢?
乾清宫。
下午。
阳光和煦。
朱由校坐在殿外石阶,双手撑着下巴看着蓝蓝澄澈的天空。
天很蓝很纯净。
朱由校的心绪却复杂。
当上皇帝,一言九鼎,坐拥三宫六院,可面临的事也不少。
他正想着。
张嫣轻轻为他披上了一件薄薄裳子,虽是夏天,但朱由校身体到底弱,宫殿外风又大,她最担心的就是皇帝再次病倒了。
“谢了。”
朱由校轻轻握捏住了张嫣的手。
“君上,您……”
张嫣愣愣,直到现在依旧有些不习惯朱由校这过于礼貌的说话方式。
“锦衣卫那边怎么样?”
朱由校问道。
“几道圣旨颁下,尤其是大赦天下和减免税负的圣旨,更是由锦衣卫亲自送往各地!相关的抓捕行动也开始了,和魏忠贤极为亲近的那些人也都一一被捕,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君上,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人不会反抗的呀?”
张嫣看着朱由校,一阵崇拜。
原先在她眼中窝窝囊囊的朱由校此时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做事果断狠辣,胸有成竹。
朱由校淡然一笑:“嫣儿,你以为大明两三百年的教化是假的吗?魏忠贤出身卑微,没受过什么教育,心思很野,但即使想要专权,也从来没想过去当什么太监皇帝,就更不用说其他的那些文武官员了!阉党若真反抗,倒霉的可就不是他们自己一家子!他们忘不了我祖爷爷在洪武年间是怎么在一夜间杀掉三四万人的……”
说着。
他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就连周围空气也冷了几分。
张嫣打了个寒颤。
虽然洪武年过去一两百年,但那血流成河的传说却始终在京城流传,也代表着朱氏王朝的威严。
她看着朱由校浅笑模样,心底却有个可怕的想法,如果他真打算杀人,只怕不会比洪武大帝心软到哪里去。
想着想着。
她忽然将头枕到了朱由校肩膀,喃喃道:“君上,臣妾觉得你自从上午醒来,好像就变了个人似的。”
“哪里变了?”
“说话口气变了,眼神也变了……尤其是你好像都不喜欢称自己为朕了,难道就一直这样我我下去吗?”
“人啊,贴地气一点好!朕这个字可以说,但没必要在任何地方都说,多说一些我,免得让自己以为自己真的是高高在上脱离群众的天子!为君者,为官者,当以民心为重!不脱离世俗才是基础。”
朱由校抬起头,意味深长道。
“哦……”
张嫣痴痴的看着朱由校的侧脸,眼神中充满了爱怜。
两人说着话。
与此同时。
锦衣卫的办事效率也很快。
几天内。
朱由校大赦天下和江南减免赋税的圣旨,就到了江南各省相关衙门,魏忠贤的死,让地方大员深感震惊,更不敢轻视但仅圣上的诏令。
很快。
一道道从省里到各地的通告,贴满了江南各地。
应天府,主城金陵。
主街公榜前。
无数百姓正围着大榜,看着最里面那名衙差朝众人解释着通告内容。
对面茶楼。
一个年约二十余岁的书生目光凝然的看着人群。
他。
叫李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