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
朱由校停下了挥舞着的板凳,哐当,板凳被他扔到了一边!
他手上脸上沾满了魏忠贤和噶里图溅射的鲜血,转过身来,面颊瘦削,骨线分明,一双深凹的眼睛就如黑夜中的饿狼。
朱由校喘着粗气。
他很久没亲自动手了。
上辈子混邪道,打到二十多岁,基本上就让小弟动手,再一次动手,却穿越几百年,在这大明朝生生把历史上有名的魏忠贤打死了。
所有人站在乾清宫门口,看着他这副凶狠可怕的模样僵在原处。
此时。
朱由校不仅是皇帝,更像是个从战场中走下来的杀神,霸道狠辣,让人不敢直视。
“这天子……”
一些臣子看到他这样,双脚发软,跪倒在了地上。
徐钊愣住了,看了看手中剑,喉结一动,收了起来。
“垃圾!”
朱由校往魏忠贤残破的尸体上吐了口水,大步朝乾清宫正殿走去。
当他走过其他人身边,众人纷纷后退,让出了一条路。
血脚印,一直蔓延到了大殿龙椅。
很快。
朱由校在张嫣帮助下,在后房换了衣服,洗了把脸,重新坐回了龙椅。
“各位臣工,朕今天杀人了!”朱由校眯着眼睛,目露狠辣。“阉宦魏忠贤与敌国勾结多年,谋反欺上,现已诛杀!你们不少人都和他关系不错,小错不纠,但如有贪赃枉法者,去刑部大理寺自首,即可不牵连家人!明白了吗?”
“谢……主隆恩!”
“臣下……明白了!”
……
大殿上几十名大臣战战巍巍的跪了下来,其中一些人跪地闭眼,双肩如筛,长久不起。
一个时代,结束了!
“皇上!”
这时。
徐钊突然拱手单跪在地。
“起来说。”
朱由校浅笑看着他。
徐钊站起身,指向外面:“皇上,魏忠贤派人接信王检,估计这会儿到了宫外。您看……”
“信王?呵呵,传郑旨意,这小子,让他继续去太庙里吃斋念佛!”
朱由校不耐烦的将手一挥。
“是。”
徐钊点点头,带人退了出去,留了十几名卫士站在了大殿左右。
朱由校暗自点头。
徐钊倒是心思缜密,此举自然是为了保护自己。
但是。
他一想起那个便宜弟弟,笑容却渐渐消失了。
历史上。
朱由校将皇位传给朱由检,可见两人兄弟情深,但更多是无奈。
当时。
朱由校虽没有子嗣,兄终弟及,还有其他弟弟,不过年纪太小,朱由检也不过十七岁。
但据历史研究,两人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朱由检上位后,将朱由校原先所任的绝大部分官员进行了撤换,哪怕是一些较为贤能的文官武将,甚至连其葬礼都办得极为低调。
历史有其真实面貌,不是正野史书能完全描绘出来的。
加上他自从病了这段时间,朱由检一些所作所为多少有些虚伪和沽名钓誉,不管是他自己有意所为,还是魏忠贤授意,朱由校对这个弟弟多多少少保持着戒心。
“朕大病初愈,前面这二三十天,朝政事务都是由魏忠贤这阉人把持,他这些天一直都在糊弄我,想必很多事也没解决,正好趁着现在朕疾病痊愈,众臣有事说事,赶紧上奏!”
朱由校沉吟着,扫视了一圈众人。
只是。
大殿里的臣子却沉默着,互相苦笑。
何止二三十天呀。
朱由校向来不过问朝政,这几年都是由魏忠贤操控,而他也只管那些跟他有关或者感兴趣的事,其他不少事都耽误了。
而且。
朱由校醒来后这般心性,挥着板凳砸死人,触目惊心,不少臣子之前又哪里来得及想什么奏事啊!
不过。
皇帝问了,面子自然要给,朝廷众臣们互相看了看。
“咳咳,启禀皇上,的确有事需要皇上来评断!”张鹤鸣第一个站了出来。“自天启五年以来,伪国后金不断在边关增兵,掳劫边民扩充其国力,而边军中也有不少官兵时不时降于后金伪国。臣请奏,加强边关纪律管理,撤换之前魏忠贤推荐过去的高级武官阉宦监军,让更有军事才能的人前往辽边领军!”
“皇上,年初,南方冰灾,三月初,本是到了播种种稻季节,一场寒潮却让江南不少百姓的稻苗冻死,六月南方又遇洪灾,未收稻田,损失惨重。至此,两月有余,百姓民不聊生,亟待接济!户部赵南星赵大人之前和臣等计算过,需拨款三百万两纹银,更需粮食一百万石,方能一解百姓之苦……”
说话的是户部主事赵晨翔,他和户部尚书赵南溪有些亲戚关系,却属阉党行列,不过参与阉党并不算深。
赵南星则是东林大佬。
八月初朱由校落水,赵南星似乎受到感召,坐在马车上,跌落护城河,卧床一直没好。
可是。
即使他身体允许,今天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魏忠贤早已把这些东林党齐楚浙党等人排挤在了朱由校临终前的这场告别仪式之外。
“皇上,礼部有事启奏!半月前,弗朗机派使五人,向朝廷请求将澳门作为他们的租用港。澳门本是小渔村,佛郎机人七十多年前便在此居住,此时这些弗朗机人希望得到自治权,建立通商港口,以作和大明交往窗口。此事之前已禀告给了魏公……咳咳,魏忠贤当时批红同意,但内阁一直搁置,现在弗朗机人又来礼部催促,不知……皇上该如何解决呀?”
礼部尚书也说出了自己所面临的问题。
……
一个又一个的臣子将本部问题丢到了朱由校面前。
原先。
朱由校不过就是想找个话头转移一下自己杀人的凶猛气势。
作为一个皇帝,当朝杀人,对这些官员的震撼冲击实在太大。
谁曾想。
臣子们的问题,每一个都不是那么简单解决的。
到最后。
臣子们甚至为了先解决本部问题,还争执了起来。
朱由校摸着额头,一阵头疼。
这些家伙早是在官场里混成精的人物,自然知道自己那么一问,就是想解决几个简单问题。
结果他们却一个个丢出那么大的命题,反倒让他哑口无言了。
魏忠贤长期把持朝政,很多问题都是由其来面对的。
魏阉死了,必然会迎来一波换血,那就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来填充啊。
有人要升官,就必须得先有问题,才好问朱由校要编制。
不过。
朱由校听完他们所说,总结出这些人到底想干啥了,无非要钱要人。
根据记忆,宫廷内帑才不过一百多万两,国库也仅剩下三百多万两,按照他们所说,掏空了裤裆,这些钱连塞牙缝都不够啊!
“皇上,最关键的问题不是这些呀!大明危亡,有个问题不得不面对!”
张鹤鸣再次走出臣子行列,成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