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什么大事，为什么不给家里报备一声？成年人了还什么都不懂吗！”瞿槿宸语气很不耐烦。
“瞿槿宸，我差点被人强。”许芸笙偏着脑袋注视着瞿槿宸，“当然，毕竟是未遂，所以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瞿槿宸呼吸一窒。
“我亲眼看着你坐上车，我向你求救，你没给我任何回应。”许芸笙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热。
“我现在还在输液，在发烧，我身上还有伤口，各种各样。我还被人拍了视频。”她语气平淡，说清楚自己目前的情况。
“瞿槿宸，你哪怕是对一个陌路人呢，好歹……语句稍微礼貌一点？”
“哦，对不起，我忘了。”许芸笙低下头，像是终于认命，“我们不是陌路人，是仇人。”
多难过，我必须得承认，我深爱的人其实把我当仇人这个事实。
“我们之间有发生过什么深仇大恨吗？”许芸笙诚恳的提问。
“没有。”瞿槿宸的声音冷硬，手在身后握成拳头。
“我是个爱慕虚荣贪图荣华的女子。如你所说。我算计了本不该属于我的身份，用了许多不入流的小手段。”许芸笙对瞿槿宸的一切指控尽数接受，“可你是瞿家的一把手，能力卓越。我那点小把戏在你眼里，都不够看的。只要你愿意，随时能将我碾压到尘埃里。比起你商场上的竞争对手，我应该不值一提。”
“对。”瞿槿宸承认。
“那你看，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许芸笙笑了笑，“别让我再碍你的眼啦，不如走法律程序，让我进局子里蹲几年吧？”
“我一定认罪，不请辩护律师。你看如何？”
瞿槿宸的脸部肌肉因为用力而颤抖了一下，他死死抿着唇，一言不发。
“你好好休息。”最终，他也只是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快步离开。
许芸笙看着“砰”的一声关上的门，良久，她才忍不住哭出声。
如果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冒出来的想法不是想要抱住他，揪他的衣角在他怀中发泄自己的委屈，大概她不会如此厌恶自己。
她低着头，曲起双腿，将头埋在膝盖之间，肩膀止不住的抖动。
太辛苦了。
求而不得，真的太辛苦了。
凌晨三点，护士来给许芸笙换吊瓶。
许芸笙的脸色通红，看护士的时候觉得她还有点重影，顿时笑了：“你看起来有两个人，真好玩。”
护士立刻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顿时变脸：“怎么烧得这么厉害了？”
医生一开始就料到许芸笙可能会发烧，输液瓶里有消炎成分，但是没想到许芸笙还是发高烧了。
“你发烧了怎么不跟我说啊？”护士有点着急的去拿了温度计过来。
“我觉得还好啊……就是头有点晕，没觉得哪里不舒服。”许芸笙傻乎乎的笑。
“你这一看就是烧糊涂了。”护士皱眉，“刚才不是有个男人来看你？是你朋友？走了吗？”
就这个患者的状态，哪能一个人住在医院？
“他不是我朋友啦。”许芸笙嘟嚷，“护士你不要担心，我觉得自己挺好的。”
“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是21三体综合征，傻乎乎的，一点都不好啊！”护士匆匆去找了医生，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瞿瑾宸从电梯里出来，连忙开口，“哎，那个，许芸笙家属？”
瞿瑾宸回头。
“你去哪了？”护士语气有点凶，“病人都烧糊涂了，你得守着她，有异常情况要第一时间跟我们说啊！”
瞿瑾宸心一紧，忙跟上医生的脚步。
“我再开点退烧药，把药效加重一点。”医生检查了许芸笙的情况，见她眼睛发直一直盯着自己看，医生也有点好笑，“妹妹你还清醒着呢？可真厉害。”
“我很勇敢！”许芸笙乖巧回答。
“可你现在得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医生拍拍许芸笙的头。
“我不能睡。”许芸笙指着吊瓶，“这瓶输完了，我要找护士来拔针。”
她一直扳着手指头在数呢，一瓶两瓶三瓶，每当要换新，她都要及时的按铃——因为没有人帮她。
她睡过去了，谁来提醒她呢？输液管要是进了空气，会很难受很难受的。
“真勇敢呐。”医生轻叹一声。
护士也觉得滋味有点复杂。
这一行，见过不少一个人来医院，看病，住院，打吊针，都是一个人。
但是都烧成这样了，还在强迫自己保持理智。
真的心酸。
医生想了想，又加了一点助眠的药，将单子递给瞿瑾宸：“先去缴费吧。”
瞿瑾宸接过单子，转身离开。
他缴了费，又回了病房。
护士正轻手轻脚的给许芸笙用酒精擦手，见瞿瑾宸回去，忙将这活儿给了他：“病人今晚可能会反复发烧，你要多注意一点，有情况立刻通知我。没事儿就用酒精给她擦手擦脚心，尽量还是别让她烧太高。”
瞿瑾宸接过棉花球，表情有点凝固。
好在护士根本不在乎他的反应，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许芸笙的额头满是汗，额际的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颊上，很难受的模样。
她偶尔会睁开一下眼睛，但似乎并没认出瞿瑾宸，视线也没有焦点，往往只是下意识看一眼吊瓶，又闭上眼睛。
瞿瑾宸许多年没照顾过别人，动作难免有点笨手笨脚。
他捏着棉花，沾了酒精，擦拭许芸笙的手心，然后看到了她手臂上，被衣袖遮起来的绷带。
他顿了一下，又拉高许芸笙的裤腿。
“痛……”许芸笙无意识的低声呢喃。
瞿瑾宸抬起眼皮注视着许芸笙，表情复杂。
“好痛啊……”
“如果我是机器人就好了……”
“救我……”
最后她说：“对不起。”
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那一瞬间，瞿瑾宸几乎就要动摇。
他是不是误会了许芸笙？也许许芸笙并没有那么坏，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总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瞿瑾宸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有误。
这样子的许芸笙，真的是会做出那些事情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