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志远腿一软,差点没在这门口吓得当场去世。
他咬紧牙关,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院中站着看热闹的人,有一部分被眼前的场景,惊的失声大叫起来。
苏雨欣则一脸平淡,站在被毒蛇缠绕的柏雪身边,她指着地上的人,问道,“父亲你可认得此人?”
柏雪的脸上也趴着四五条小蛇,脸上有五六处蛇咬的血洞。
苏志远拧着眉头,迅速扫过一眼,他道,“不认得。”
苏雨欣弯起唇角又问站在远处的梁氏,道,“梁夫人可认得此人?”
梁氏未上前去,道,“自然不认识。”
苏雨欣在心底冷笑。
此人分明是今日早晨梁氏带来塞给自己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倒是会睁眼说瞎话。
“梁夫人不妨仔细看看,您确定不认得此人吗?”
此时苏雨柔刚好急匆匆的赶到浅云院,她上前挽住梁氏的胳膊道,“母亲自然不认得,问几遍都不认得,姐姐可不要信口胡说。”
苏雨欣看着着梁氏又看向苏雨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她又问,“王妈妈呢?也不认识?”
王妈妈一个劲的摇头,脸色吓得铁青道,“奴婢怎么会认识贼呢,不认识不认识。”
苏雨欣大笑道,“好,既然无人认得此人,那便由我来告诉你们这人是谁。”
苏雨欣蹲下身子,抬手将柏雪脖颈上爬着的小蛇用双指捡起扔到一旁。
众人仔细瞧着。
苏雨欣取下柏雪耳朵上翡翠如意耳坠,她起身走到苏志远身边,眼神示意。
苏志远鬼使神差的将手伸出来,苏雨欣将这幅翡翠如意耳坠放在苏志远手中,问道,“父亲可认得这幅翡翠如意耳坠?”
苏志远看着掌心中的耳坠,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他看向不远处的梁氏。
这幅耳坠他记得清楚,当年他去缅甸谈事,那边的东道主送了他一块翡翠原石,是他拿回上京城,找上好的铺子雕刻出的这对翡翠如意耳坠。
这是他送给梁氏的。
苏雨欣道,“父亲大抵是不知道梁夫人素来不喜翡翠,梁夫人爱的黄金首饰,所以这对翡翠如意耳坠便可轻易拿来打赏下人。”
梁氏神色慌乱道,“你胡说什么!”
苏志远未说话,他看着梁氏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的确,梁氏身上最多的便是黄金首饰,极少有翡翠类的。
“父亲,这个丫头是今晨梁夫人带来送给女儿的,女儿是极其信任夫人,所以才将夫人的人留在房中伺候。”
苏雨欣说着便要掩面痛哭,“若不是女儿半夜起夜出去了,今日在这房中被毒蛇咬的人便是女儿我了!”
苏志远听着也不免心惊。
他沉默的看着梁氏,在等一个解释。
梁氏摇头道,“不是我啊老爷。”
苏志远问,“这对耳坠是怎么回事?”
梁氏眼眸转动着,缓慢道,“我也不知……许是被这小贼偷去了也说不定呢,老爷我是冤枉的。”
她说着眼眸中泪光点点。
苏雨柔看着梁氏面色行事,也眸带泪光道,“父亲,母亲不是这样的人,这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还望父亲明察。”
梁氏快步走上台阶,伸手拉住苏雨欣的手臂,声音温柔又委屈道,“这苏家家大业大,这些年我尽力为苏府一直操持着前庭后院,可是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女儿的?叫女儿误会了,为娘的怎会害你呢。”
梁氏说的情真意切,眼泪吧嗒吧嗒的往苏雨欣的手臂上砸落下去。
苏雨欣一阵恶心,有几番想抽回手,奈何梁氏抓的太紧,她太过大力去抽,当着苏志远的面也不大好。
“是啊姐姐!”苏雨柔附和道,“母亲一直视你为己出,待你的事比自己的还要上心几分,对你一直都是柔声柔语,从不说重话,你怎会以为母亲要找人来害你呢?”
苏雨欣但笑不语。
这母女俩一唱一和,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倒是一流的。
这两人再说下去,怕是连她自己都要信了。
这也难怪原主会这么相信这母女二人,才养的那样跋扈。
苏雨欣这次手臂暗中用了力道,不动声色的将手从梁氏手中抽走。
她道,“是啊,梁夫人的确从未对我说过什么重话,从前无论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梁夫人都只是夸赞,即便像上月,我与刁冰烟赌气,故意毁掉刁丞相家的玉雕,犯下这样的滔天大错,父亲要打要罚,梁夫人也是极力阻拦。”
苏雨欣勾着唇淡淡笑着,“这样的‘母亲’又怎能说是对我不好呢? 你们说对吧。”
梁氏如此做,在外人眼中看来,的确是极好的。
对苏婉蓉的孩子呵护有加,有什么不好呢。
但凡是个明眼人便能辨别出来。
养不教父之过。
苏雨欣从前什么样,众人看在眼里心知肚明。
飞扬跋扈,蛮横无理,肥胖丑陋,这些都是她在上京城的代名词。
而梁氏自己的女儿苏雨柔呢,每日四书五经是必要读,琴棋书画每日必须严格的联够时辰。
在梁氏放飞苏雨欣去玩去闹的时间,她请了先生绣娘在争分夺秒的教习苏雨柔。
这样的居心叵测,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可惜从前的苏雨欣看不懂,看不透。
苏志远轻咳一声,道,“从前她是对你溺爱了些,但也不至于非要害你,雨欣你要明白,在这苏府中,为父,梁夫人和你妹妹雨柔,都是你的至亲至爱,不会有人要害你的。”
苏雨欣看着苏志远的眼睛。
那双周围布满褶皱的眼眸里,深不见底。
至亲至爱?
在她的记忆中,这句话苏志远曾也对她的母亲苏婉蓉说过。
可苏婉蓉才去不久,这便又冒出了一个梁氏和苏雨柔。
苏雨欣懒得再与梁氏等人拉扯。
她道,“既然梁夫人不愿承认的话,那便等柏雪醒来,听她亲口说吧。”
梁氏脸色一变。
“她被毒蛇咬了这么多伤口,不死也只剩半条命,怎会意识清醒的说话呢?”梁氏道。
苏雨欣淡笑道,“梁夫人是以为会死无对证吗?”
梁氏支吾道,“那倒不是。”
苏雨欣看向苏志远道,“女儿自然有法子让此人清醒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