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远远地便仔细打量着苏雨欣。
一番打量下来,发现苏雨欣完好无损,没有一丁点被毒蛇咬伤的样子。
她的心猛地一沉。
大事不好!
梁氏将身上的风衣裹紧,快步走到院子门口,低吼道:“都吵什么吵?”
她皱着眉,眉目中间折起一道深深的褶皱。
“三更半夜的,不知道老爷在休息吗?吵什么?”梁氏道。
苏雨欣瞧见梁氏出来,寒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但这样的神色转瞬即逝,她焦急道,“梁夫人,我的院中闯入了贼人,到现在都没捉住呢,我好怕,这才来父亲院中,想叫父亲陪我过去一起看看呢。”
想叫老爷去你院中?知心妄想!
梁氏沉住气道,“王妈妈,你随大小姐去浅云院看看是什么情况。”
王妈妈低头应了一声。
梁氏又道,“若是这贼人在浅云院还未捉住,雨欣若是害怕的话,今夜便在客房将就一晚,我会派人严加看守,你且放心。”
苏雨欣哪能如了梁氏的愿,便道,“这我便更不能放心了,在我院中尚且发生这样的事情,更别谈去客房。”
苏雨欣忽地凑近梁氏,笑眯眯道,“若我半夜不知被什么东西给要了性命,梁夫人说,这责任你担是不担?”
后半句苏雨欣的语气骤然加重。
梁氏心中突地一跳,心慌不已。
苏雨欣眉梢一挑,给绿菊一个眼神。
绿菊当即趁梁氏愣神的空档钻了进去,整个人拼了命的朝苏志远的房中跑去。
梁氏慌忙喊道,“哪来的黄毛丫头,敢擅闯畅通阁,抓住她,即刻杖杀!”
这一干人便乌泱泱的,在畅通阁的庭院里扮演起猫捉老鼠的游戏来。
苏志远被外头的声音吵醒,披了件衣服从屋里出来,看到院中的人乱糟糟的跑来跑去,他眉头深锁。
他再一抬眼,看到院外围着好些人,这眉头锁的更深了。
“都干什么呢?”苏志远低吼一声。
院跑来跑去的人一瞬间全部停下。
绿菊机灵,瞧见苏志远出来,便一下子冲到苏志远跟前扑通跪地。
“老爷,奴婢等人不是有意叨扰您休息的。”绿菊话语诚恳。
苏志远低头看她,这不是苏雨欣屋子里的丫头么,怎么半夜跑这来了。
梁氏朝院子里的家丁挤眉弄眼,想让他们拦住绿菊,但院中的人愣是没有一个意会她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你说。”苏志远指着绿菊问道,“深更半夜的瞎跑什么?”
“回老爷的话,我们大小姐房中闹贼了!”绿菊道。
“闹贼了,便喊家丁去捉贼,喊我做什么?”苏志远语气中透漏着极大的不悦。
“这贼人倒是捉住了。”说话的是苏雨欣。
她冷眼看着梁氏,不疾不徐的从院外走进来。
苏志远在,梁氏不敢再拦她。
苏雨欣道,“父亲,女儿今日带这些人来,便是想请父亲替女儿主持公道。”
“主持什么公道?”苏志远被搅扰了瞌睡,紧锁的眉头便没松开过。
“请父亲随女儿到浅云院一看究竟。”苏雨欣身子微躬。
苏志远沉吟片刻,他本不想动弹,但此刻院里院外围满了人,若是他不去,倒显得他苛待苏雨欣。
毕竟曾经苏家的一切都是苏婉蓉带来的,这里年长的家丁婆子,或多或少都是苏家人,跟着苏婉蓉一辈子的人。
苏志远道,“走。”
苏雨欣心中一喜。
梁氏却慌乱不堪。
浅云院。
柏雪拍门已经没了力气,双手在门上留下两道半深不浅的血印子。
她的脚腕和小腿被蛇咬了很多血洞。
她头晕眼花恶心想吐,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苏雨欣带领一干人刚到浅云院。
竹染迎上前小声说,“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苏雨欣问。
“这里头的人也不敲门了,奴婢刚才喊了几声,里头也没人回应奴婢,奴婢想……”竹染顿了顿说,“这里头的人不会是死了吧?”
苏雨欣浅笑道,“不会,这种蛇毒要毒发还得七八个时辰,现在还死不了。”
竹染松了一口气。
身后,梁氏院中丫头道,“大小姐您到底是在搞什么鬼?不要耽误我们这么多人的时间好吗?”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入苏雨欣的耳中。
苏雨欣转过身,睨着方才说话的丫头,道,“父亲和梁夫人在这还未抱怨什么,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奴才在这嚷嚷什么?”
那丫头涨红了脸,想要争辩什么,便听见苏雨欣道,“这丫头目无尊卑,冲撞本郡主,张嘴四十。”
丫头愣住。
梁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罚她院中的人,便是打她的脸。
这万万不可。
“还愣着做什么,动手!”苏雨欣呵斥道。
从前服侍过苏婉蓉的老妈妈,见状上前,将那丫头按跪在地上,抬手便狠狠的上了几巴掌。
梁氏看向苏志远。
后者完全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梁氏想起冰块的调虎离山记,猜想此刻苏志远是在给自己一个教训。
那丫头惨叫着,“夫人救救奴婢!”
她嘴巴里的血顺着下巴一直流淌到衣领里。
掌嘴的妈妈是在苏婉蓉离世后,梁氏入府便将她调到后院做一些粗笨杂活,这手掌常年累积的茧子,手背日月累积的力量,足够那丫头好好享受的了。
苏雨欣注意到此人,心中有了打算。
那丫头的惨叫声回荡在院中,惹人心烦,苏志远很快便没了耐心,问道,“你让我来,到底主持什么公道?”
苏雨欣给竹染使了眼色。
此刻众人皆站在门前,竹染上前准备开门。
苏雨欣说道,“这贼人就在这间屋内,父亲请随女儿来。”
众人睁大眼睛,准备看着。
苏雨欣领着苏志远走上台阶,站在门口。
“父亲。”在开门前,苏雨欣看着苏志远问道,“如若有人明目张胆的想害女儿,父亲当如何处置?”
苏志远想也未想,便道,“自然以死论处。”
苏雨欣露出一个简短的皎洁的笑容。
不远处站着的梁氏手心却渗满汗渍。
门外的锁子打开,内门似乎有一股推力,在门打开的瞬间,一个被蛇缠绕满身的人直直的倒在苏志远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