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倒是也很想领略一番刑部大牢的风采,却只怕将军不敢抓我。”
萧灼轻笑:“我有何不敢?”
苏梓并未答话只是露出袖口的一截红线,抬手朝他晃了晃:“就凭这个。”
萧灼看清她手里的东西,立刻伸手摸了摸袖子,确实不见了,想来是刚刚动手的时候被她摸了去。
萧灼一派不甚在意,笑道:“不过是我的贴身之物,既然你如此想要,送给你又何妨?”
“是吗?”她微微皱眉,佯装苦恼,“按理说我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身上带着外男信物着实不合适,但是将军的一番心意我又不好浪费……不然,我们拿到堂上找官家做个公证,便也不算是私相授受了,将军看如何?”
萧灼眯了眯眼,暗自思考动手抢回来的可能性。
可惜苏梓也是只小狐狸,当即就将碎玉从袖口转移到了胸前,挺了挺胸:“将军是正人君子,可别跟我学。”
学什么?偷鸡摸狗么?萧灼被她气得不怒反笑。
眼见着过了正午,萧灼没耐心跟她周旋,直截了当说:“你有什么条件?”
苏梓心愿达成,微微一笑:“小女别无所求,只求个死要见尸。”
“你?”萧灼明显地质疑。
苏梓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的,还是个法医,解剖一下,真相大白。
她只能胡编乱造:“不瞒将军,我从小就对医术感兴趣,可惜没有天赋,后来偶然间认识了一个老仵作,想着生生死死都是殊途同归,治不了活人还降不住死人嘛。所以便跟他学了一段时间验尸的技法。”
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但萧灼没有尽信。
死后,尸体一直放在刑部,仵作也早已验过,她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可以,”他伸手道:“东西给我,我带你去刑部。”
苏梓笑着摇头:“买东西还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呢,萧将军您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吗?”
萧灼不动,她也不动,明明白白告诉他了,不见尸体不给玉坠。
无法,萧灼只好敛去一身气势,率先出了门。
苏梓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刚一下楼就撞见了来回踱步的花妈妈。
“哟,将军和公子这是要走?不如留下吃个便饭吧。”
苏梓怕被拆穿自己狐假虎威上得二楼一事,不等萧灼开口就上前一步:“不劳烦了,刑部还有事我跟将军就先走了。”
说完将手准确地插在了萧灼的胳膊和腰身之间,搀起他来就要走。
然后发现,搀不动。
她抬起头来,挤出一抹笑:“将军,快要下午了,咱们不走吗?”
萧灼未理会她,转头看向花妈妈,“你认识他?”
花妈妈一愣,试探道:“这位公子不是将军您的人吗?”
萧灼笑的耐人寻味,低头看着苏梓,“花妈妈的眼力可真是不错,不过,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的人?”
话音一落,花妈妈和苏梓皆是一惊,本来挺正常一话,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么不清不楚的?
花妈妈先是看了看苏梓的扮相容貌,又看了看他亲近的举动,忽而露出一抹
‘我都懂’的笑来:“将军公子放心,我嘴严得很,二位慢走!”
得,她是当他们在调情呢。
若有朝一日,传出来萧将军乃断袖之辈的流言,他可别怪到自己头上。
思及此,她上前一步紧挨着萧灼说道:“将军,咱们快走吧,都晌午了。”她都等不及看尸体了。
萧灼知道了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也没跟她计较,只是喉结滚动,轻笑了一声,让她有点后背发毛。
刑部离醉花楼不近,萧灼是骑马来的,一出醉花楼便直接苏梓将扛上了马,不等她说话就一夹马肚窜了出去。
烈风拍在苏梓的脸上不说,马鞍硌她腰快断了,甚至还有一丝丝想吐。
他绝对是故意的!!!
两炷香时间的路被他缩短成了一炷香,等到了刑部大门,她头发全乱了不说,身子就跟散架了一样,脚踩实地的时候甚至有点目眩。
苏梓看着萧灼,咬牙道:“你这是公报私仇。”
萧灼道,“我已经算是怜香惜玉了,否则你应该被拴在马后拖回来。”
萧灼转身进了刑部,不少人停下脚步同他打招呼。
苏梓清怎么想怎么咽不下这口气,露出一抹狡黠笑意后,追上了他,用在场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喊道:“将军等等我,您既然从醉花楼把我带过来,就要对我负责呀。”
鸦雀无声,所有人心惊胆战地瞥了苏梓清一眼,发现是个眉眼清秀的少年郎,又看了看萧灼面无表情的神色,全都很有眼色的低头当聋子,该干什么干什么。
萧灼停下来,一把将苏梓清拽到身边,语气不明:“那是自然,本将军一定会好好对你负责的。”
“咳,”苏梓清讪笑一声,“开个玩笑嘛,尸体放在哪?”
萧灼懒得同她计较幼稚行为,带她去了地牢,越往下走,苏梓清越觉得阴冷。
苏梓清走到春华的尸体旁边,虽然已经过去几天,但是地牢阴冷,尸体还未腐臭。
“有手套吗?”
苏梓清朝萧灼问道。
萧灼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双手套扔给她,手套质地特别,光滑有韧性,却又薄如羽翼,好似是用什么东西的皮制作的,十分方便趁手。
戴好手套,苏梓清伸手,掀开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
她上手摸遍春华全身,嘴里习惯性念叨:“死者死亡时间应当是在三天前的凌晨,死亡原因……窒息而死吗?”
尸体的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不成型淤痕,还有淤青的指印,应当是死前被狠狠掐住了脖子,嘴唇舌头指甲均未变色,证明没有中毒……
萧灼看着眼前专注的女人,忍不住凝眸细思,从接触尸体的那一刻,她身上气势便彻底变了,变得自信笃定,胸有成竹,比之他见过的老仵作也不遑多让。
过了半晌,苏梓清站起身来,摘下手套,他开口问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