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的他,在婚礼结束以后,就一直静静地站在礼堂的窗前,依旧帅气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哀愁,落寞地望着窗外。
大雨滂沱的天气,让他的孤寂又多了几分,指间的烟早已经燃尽,可他对此毫无察觉,还是直挺挺的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文静走近,来到他的身后,内心深处涌起一丝心疼。以前的他是多么自信、冷静、高傲。
而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却透着一股厚重的忧伤,还带着些许沧桑颓废之意。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他会变成如此模样?
沈思彦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身,神色间好似恢复到了以往的样子,淡然的问了句:“怎么了?”
文静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钻了出来,轻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沈思彦敛了敛杂乱的思绪,随文静一道朝门口走去。
“这么大的雨,不知…”沈思彦看着眼前的倾盆大雨,不禁皱了皱眉,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不大,但还是让文静听见了。
“在担心她嘛?”
文静的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沈思彦高挺的身躯一震,我是在担心她嘛?不可否认,是的!过了这么久,我还是忍不住去关心她,就算她曾狠心地离开我,我还是放不下!这万丈深渊,我还是陷了进去,无法自拔。
这时,沈母和赵远洋从礼堂里出来,看到沈思彦失了魂似的朝大雨中走去,沈母不由喊了一句:“思彦,你去哪里?”
沈思彦好像并没有听到母亲的叫喊声,依旧在雨中慢步走着,落寞的背影,像极了行尸走肉。没有心的人,不是应该不会痛嘛?怎么此时自己的胸口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痛的难以言喻。
“文静,你哥这是怎么了?”沈母一脸担忧地转身问道。
文静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回复着母亲的话:“或许我知道原因。”
“什么?”
“大概是因为她吧…”
“她是谁?你快说,别绕来绕去的。”沈母焦急地催促着。
文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母亲一个问题:“妈,你觉得我哥平时是一个怎样的人?”
沈母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向来都高傲自持,冷静睿智,从容自若,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
“不,他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因为她,哥就会变得不冷静、不理智。”
“这个她,是女的?”
“嗯,是他以前的女朋友。”
“女朋友?他居然交过女朋友?我这个当母亲的怎么不知道?!”沈母一脸惊讶地喊了出来。
“妈,那是高中时候的事情了,我和他在一个学校上学,情况自然比你了解。而且…当初他来这边读书,都是一个人住在外面,他这个人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他从来不会主动去说些什么,有些事你自然就不清楚了。”
“看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到底是怎么了?”沈母继续讨论着不同寻常的儿子,想要从文静口中多了解一些他的情况。
“应该是今天再次见到她的缘故吧。四年前,他被分手了,可过了这么久,我原以为他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人不过匆匆一面,却还是让他变成了这副样子…
妈,是不是我做错了?我原以为既然两个人还爱着,为什么不能重新在一起呢?我特意将他叫了回来,却不知道这举动,让他再一次深陷在了悲伤的漩涡里…”
“或许是有什么苦衷呢?也许两个人把话说明白就好了。”
“我也这样认为,所以将两个人都叫来了,可一个不愿说,一个又不会问。”文静叹了口气,往沈思彦走的方向望了望,满眼的担忧。
赵远洋搂了搂文静,安慰着失落的她。
礼堂门口瞬间陷入了安静,大家都各怀心事的站了片刻。直到司机的鸣笛声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大家才匆匆上了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沈思彦一脸狼狈地回到家,身上还在不停地往下滴着水,但他似乎并不着急换下这身湿透了的衣衫。
偌大的房间,漆黑一片,他也不开灯,人呆呆地倚靠在门上,整个身体的重心在一点一点的向地面滑落,直到最后重重地摊坐在地上,眼前出现了些许记忆的片段,直落落地停在了分手那个时候…
“沫沫,和我一起去美国好不好?”
沈思彦在经过很久的思想斗争以后,给颜沫发了这么一条消息,怀着忐忑的心情,期待着她的答案,可换来的却是…
“我们分手吧。”颜沫言简意赅的给沈思彦回复了这五个字。
在收到颜沫短信的那一刻,他显然是茫然的,是惊讶的,他想过颜沫会拒绝自己的要求,但是怎么都想不到会是分手这样的结果!沈思彦迅速拿起手机,拨通了颜沫的电话。
“颜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不同意。”沈思彦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意。
颜沫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衫,假装平静的说道:“我想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其他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了。”
“我不信。”
“沈思彦,你知不知道,其实和你在一起很累的,不管我再怎么努力,永远都追不上你的脚步,我和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总是这么优秀,围绕在你身边的女生从来都没有间断过,我害怕患得患失,这种感觉我受够了,放过我吧,也放了你自己…”
“颜沫,我知道叫你放弃国内的一切陪我去美国这个要求很无理也很自私,但是请你不要说分手这种话,我怕我会受不了。
还有,你现在的情绪不稳定,今天你好好休息吧,这件事我们过两天再谈。”这时的沈思彦同样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微红着的眼眶透着冷意。
颜沫不知道,沈思彦在听到她说不喜欢自己的时候,差点就崩溃了!
“不用了,我现在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们分手吧。”颜沫依然决绝地说着,随即便挂断了他的电话,这是她第一次直接、迅速地挂断沈思彦打来的电话,因为她害怕在下一秒就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颜沫缱绻在一个角落里,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膝盖上,两眼无神,怔怔地盯着手机上发给他的那条分手短信,情绪开始不受控制,眼泪肆意的在脸上流淌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沈思彦的电话再次响起,“你出来一下,我在你家门口。”此时他,的声音近乎平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颜沫愣了愣,抹去了眼角的泪痕,平复着自己的心绪,随后出了门。打开门的瞬间,颜沫就看到他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的眼前。
沈思彦安静的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红着眼,默默抓起了颜沫的手,往空旷的公园走去。
“沈思彦,你快放手,你弄疼我了。”颜沫对他喊着。
沈思彦在听到颜沫这句话的瞬间,迅速的放开了她的手。因为他舍不得伤害眼前的那个人,脸上露出了几分歉意的神色,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颜沫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实在不忍心伤害沈思彦,但是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必须要让他死心了。
颜沫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够阻碍他的未来,不能够让自己成为他的拖累。若是给他留下一丝的希望,他便会不顾一切的放弃所有…
还不等沈思彦开口说话,颜沫就先开了口,冷冷的对着沈思彦说道:“沈思彦,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你,我宁愿从来都不曾认识你,请你滚得越远越好。”
当颜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思彦的理智已经完全消失了,发疯似的抓着颜沫的双肩,不停地摇晃着她,反复的问着为什么。
颜沫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了沈思彦的束缚,一脸厌恶的神情,眼里还带着怒火,红着眼看向沈思彦,决绝的将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走啊,你走啊,我不想再见到你。”说完,颜沫就转身跑远了,连一丝机会都不给他。
她跑了很久,直到浑身没了力气,才停下了脚步,蹲在一旁的角落里放声大哭起来。双手环抱着,指甲一点一点嵌入了自己的皮肤,留下了一道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颜沫几近绝望的眼神里充满了悲恸,恋恋不舍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泪在脸上肆意妄为,那一天,她哭得撕心裂肺。
另一边
沈思彦魂不守舍的在大街上走着,“你走啊,我不想再见到你!请你滚得越远越好…”颜沫的话一直在耳边回旋,他的灵魂好像在那一刻被掏空了,绝望到了极点。
沈思彦甚至连自己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一路上踉踉跄跄的被过路行人撞倒了一次又一次,然后再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前走,那样的他,狼狈极了。
来到小区楼下时,他魔怔似的在一家超市门口停了下来,走进去买了一整条烟和一整箱酒,失魂落魄的往家里走去。
一到家,他就迫不及待的拆开了包装盒,一整瓶一整瓶的酒就这样往嘴里灌着。
当酒穿过自己的咽喉时,一阵灼热的疼痛感让沈思彦有种窒息的感觉,但他依旧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痛感渐渐消失了,开始变得麻木,随后一阵晕眩,眼前的烦恼好像没有了,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他醉了,醉的彻底,此刻的他脸上带着笑意,一脸高兴的模样,可眼睛里却透着寒光,像是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万念俱灰。
他在酒精的麻醉下,神志渐渐的开始不清醒,然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梦里似乎萦绕着什么痛苦的回忆,眉头紧蹙,神色暗淡,眼泪悄然从眼角滑落,苦涩不堪。
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思彦头痛欲裂,仿佛大脑要炸裂般。剧烈的疼痛遍布全身,手不知道何时被摔碎酒瓶扎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流淌开来,晕染出一片血色。
但痛感越强烈,他的意识就越清晰。他开始寻找着烟酒的踪迹。当一支烟被点燃,在他口中徐徐吐出一片烟雾,那袅袅升起的烟雾半隐了他迷离的眼神,在尼古丁的作用下,麻痹着自己的神经。
就这样,沈思彦在颜沫提出分手后的那段日子,每一天都在半梦半醒中度过,终日饮酒抽烟,只为短暂逃避眼前的一切…
铃铃铃——
手机闹钟的铃声响起,惊醒了睡梦中的沈思彦,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或许他该庆幸这闹钟的铃声,将他从痛苦的梦境中带离出来。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将那些痛心的记忆从脑海里赶走,但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疼痛感。
脑袋正在嗡嗡作响,而他此时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试图起身,可随之袭来的晕眩感让他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大概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自己都无法忘记她的存在,刚刚才从噩梦中醒来,片刻后又深陷其中,如此循环往复,究竟何时才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