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初雪看过去,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发福的中年妇女,她边上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她的老公,后面跟着十多岁流里流气的男的,估计是她的儿子。
但是,这都谁啊。
本已坐上桌的骆长华见到来人,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神色怪异,“姐,你怎么来了。”
骆回安见到中年妇女,也是面露惊讶,“姑姑,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骆家的唯一的一个女儿——骆长惠,她自从出嫁以后,平日里跟骆家走得不算近,因此和骆家人的关系平平淡淡的,今日突然出现在这里,着实奇怪。
“长华,搬家这么大的喜事,你也不等我们一起来,怎么说咱们也是亲姐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也忒不地道了。”骆长惠佯装抱怨了几句,对刚才的那句质问全然当做没听到。
“娘,有红烧肉!”骆长惠的儿子雷海正已经自来熟的坐在椅子上,指着桌上的红烧肉一脸期待。
见到肉菜如此有分量,骆长惠感觉自己嘴里的口水都分泌的多了些,带着丈夫雷千富毫不客气地坐下。
今天这段饭没来错。
本就是没邀请过的人,来了竟然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坐下,佟初雪简直要被这家人的无耻惊呆了。
但是农村里面,来者是客,今天又是重要乔迁宴,佟初雪想起,昨夜里徐锦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在乔迁宴上惹出事来,不吉利,纵使佟初雪再气,也只能选择暂时忍下。
骆长惠的此番操作,让骆家三方众人都尴尬了起来。毕竟骆长惠一开口就跟骆长华打招呼,旁的人难保不会认为骆长惠是骆长华喊来的,因此三房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尴尬。
不过,别人怎么看,骆长惠又不在乎,反正尴尬的又不是她。
“姑姑和姑父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这礼钱怕是还没给吧?”骆回安突然出声。
此刻骆长惠双眼已经黏在桌子上的红烧肉,冷不丁地被骆回安这么一提醒,面上闪过片刻恼怒。
一般来说,参加别人家的乔迁宴不好空着手去,被邀请的人家都会带点鸡蛋之类的,或者直接给一点钱,意思是不白吃你一顿饭。
可方才骆长惠来的时候分明是什么都没给,就这么直接坐下了。
“我看姑姑是空着手来的,我想着既然东西没带,想来就是准备给礼钱。不知道姑姑打算给上多少?”骆回安慢条斯理地询问,态度很是诚恳,一字一句却都扎在骆长惠的痛处。
气氛凝滞之际,雷千富摆出一副与众人都和熟络的架势,跳出来打起了亲情牌,“都是自家人,说什么钱不钱的,见外了。”
“就是,咱们跟小弟都是一家人,长华给了就算我们的。”骆长惠道,反正要比脸皮厚,谁也比不过她,想让她掏钱,门都没有。
“姑姑说笑了,姑姑既然已经嫁入雷家,入的就是雷家的族谱,怎么还能说与我们是一家人。”骆回安面色平静地陈述,继而看向佟山,“里正伯伯,劳烦您解释一下,这女子出嫁,可还能说跟娘家兄弟是一家人。”
一直在围观事态发展的佟山也不好再继续沉默,骆回安递了个梯子上去,他自然就顺理成章地开口,“根据我朝律法,女子出嫁,入的是夫家族谱。从亲缘上说,女子和娘家兄弟是一家人,但从人情往来上说,女子自当跟从夫家。”
得到佟山的答复,骆回安看向骆长惠,“姑姑,如何?”
骆回安把佟山搬出来说话,骆长惠也不好直接跟里正作对,面色不悦,用胳膊捅了捅身边的雷千富。雷千富看样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讪笑两声,“其实是准备了的,你看我这事情太多,一不小心就忘记了,来,雪丫头。”
说着,雷千富就从口袋里摸出两文钱交到佟初雪手中。
佟初雪捏着这两文钱,干笑两声,“几位吃好喝好。”
两文钱,亏他们雷家拿得出手,一般来参加的少不得也给个十文左右。不过人家给都给了,佟初雪若是还要挑剔,倒显得她这个主人家没有肚量了。
佟初雪装好钱,转身回了后厨帮徐锦娘上菜。
她一进厨房的门,在灶上忙活的徐锦娘就紧张地抬起头,“怎么了,可是前面出什么事了,我好像听到有声音。”
佟初雪笑着摇摇头,“能有什么事,不过是里正和骆家的人来了。娘,我来给你掌火。”
外面的事情,佟初雪无意告诉徐锦娘,反正不过是被占点小便宜,又算得了什么。
佟初雪拿树枝拨弄着灶里的火,就听到徐锦娘问,“我看你那房间里有一盆草,是什么东西?”
“娘,那可不是草。”佟初雪赶紧解释,万一哪天徐锦娘不小心丢了,她可就亏大了,“那是我从山上挖回来的铁皮石斛,可值钱了。”
可惜这话徐锦娘并不太信,“后山要是有这么值钱的东西,早就被别人挖完了,哪还能轮到你,我看你怕不是给人骗了。”
“娘,人家要是知道后山有宝贝,就算是带到棺材板里,也不可能随便往外说,毕竟谁家不想吃独食。”佟初雪分析道。
“也是。”徐锦娘想了想,点点头,“不过,那东西怕是不好养活吧。好养的,肯定早就有人养了。”
咦,徐锦娘的脑子偶尔也挺灵光的嘛,佟初雪心想。
“娘你放心,这东西在别人手里养不活,可在我手里一定能养活。”佟初雪信誓旦旦。
“行了,别说大话。”徐锦娘看佟初雪自信的样子就想笑,既然是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养出来,“还不知道是不是真能卖出去。”
“我都打听过了,镇上仁善堂的老中医都跟我说了,至少值上百两。”佟初雪神秘兮兮地说。
这下,徐锦娘吓得锅铲差点没拿住,颤抖着声音问道,“多少?百两?”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佟初雪颇为肯定地点头。
“一棵草这么值钱的。”徐锦娘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娘,那不是普通的草,是中药,特别特别贵的一种药材,所以才这么值钱。”佟初雪跟徐锦娘解释。
殊不知,这番话被门外的雷海正听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