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村口那儿传来了阵阵唢呐声,这意味着大家要开始出工了。
离城里稍近些的村子要先进一些,村里都挂着大喇叭,杏花村穷,连喇叭线都拉不起来,没法子,村长冯大贵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唢呐代替喇叭。
只要他吹,大家都知道出工收工,或者是开生产队大会,反正自从有了这唢呐之后,他省事儿,大家伙也都省事儿。
老乔家的人也陆续起来,简单洗把脸,找到自己的农具准备下田。
在院子里遇上的时候,刘兰就多了个心眼儿,故意问打着哈欠的乔美:“昨儿的晚饭吃饱没?”!
乔美把打了一半的哈欠给吞回去,一脸不耐烦地:“饱啥饱?”
那可不,全家人都出去苦工分养着乔实,他不是腿疼就是腰酸,整天没个正形儿。
刘兰瞧着乔美那样儿,心思只打转,她之所以故意这么说是想要提醒她眼前的事实,至于自己,因为他们大房屋里有乔玉儿的存在,所以嘴突无法说点啥。
可偏偏乔美跟没听到似的,也没点要提出意见的意思。唉,人家到底是一窝亲。刘兰长长地叹了口气。
扭头看到儿子乔小志背着书包高高兴兴上学去,她心里才又舒服了些。
昨儿晚上她特意大半夜的起来给小志干煎了几条泥鳅,早晨再煮一个红薯,能带上这两样去学校,小家伙的心跟抹了蜜似的。
连走路都要比平时蹦跳。
这一切到是被乔美看在眼里了:“哟,平时不喜欢上学的娃今儿心情不错嘛。”
说话间老屋里乔桂花和乔老头也出来了。
看看他们一侧的屋门依然紧关着,可见今天乔实又要找借口不下地哩。
刘兰的心情顿时再次跌到谷底。
去田间的路上,她就忍不住向和自己走一块的乔忠嘀咕抱怨了两句:“他是你儿子还是我儿子,好手好脚的凭啥让咱养?”
乔实不下地的事情确实是他做得不对,心眼儿明的都能知道他在想方设法偷懒,乔忠心里当然也清楚,说实话他也不愿意护着这个弟弟。
可从家庭关系上来说,又手心手背都是肉。
如果他一味的只听从媳妇儿的,那就相当于直接和父母作对,这样一来肯定要家宅不宁。
反正当个男人难就是了。
看到丈夫选择一声不吭,刘兰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就闷吧,瞧你能养多少日子。”
乔忠只能小声劝了句:“人家不出来,吃再多也没啥用,等明天看吧!”
又是明天?
刘兰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乔桂花一边走一边挠身上的痒痒,走在一边的乔美看到后皱了皱眉头:“妈,乔实今儿也不下田?”
乔美很会想事儿。
在她的心里面,大哥大嫂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心的,所以在他们面前,她也绝对不提乔实的事儿。
有时候刘兰的暗示她也听得出来,可还是装聋充哑。
乔桂花说:“他身子不舒服就让他歇着呗,咱们苦得也够养活他。”
“喝,你到说得好听,我昨儿晚上还饿着半个肚子睡觉呢!”
“小声点你个死丫头,你想你大嫂闹是不是?”
“那你可高瞧她了,有你老在,她没那个胆。”
乔桂花白了女儿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说:“这几天你能不能帮帮妈,我累得慌,想到鸡场去混两天。”
“杂帮?”
“跟那些个小知青拉拉关系呀,你们都是年青人。”
乔美默了一下,她二十六了还没嫁出去,那些小知青一个个十七八,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吧,她和他们同称年青人?
不过她心里可鬼着,知道在老乔家里,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母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