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散后,傅皇后回宫就摔了杯子。
“把那个蠢妇给我叫来!”
在坤宁宫留守的春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春楠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给皇后娘娘顺顺气,自己出去请人了。
很快,换了一身衣裳,脸上还敷着青色药膏的陈宜香被带了进来,她没有多的动作,进门就直接跪下了。
“皇后娘娘,臣妾宴会失仪,请皇后娘娘责罚。”
她把头磕在地上,心里又恨又悲,恨的是流燕那个贱人连害个人都不会,竟然让自己被毁了脸,悲的却是自己明明有着太子妃的身份,在被害了的情况下,还要伏地请罪。
“责罚,你倒是说说看本宫能怎么罚你!”
傅皇后眼神很冷,“堂堂一朝太子妃,大楚未来的一国之母,竟然被身边心腹泼了茶,在宴会上叫的如同一个村妇,事情传出去后,百姓们怎么看你,御史怎么看你,你将东宫的脸面都丢尽了!”
陈宜香知道自己今日丢了大脸,也知道明日定会有许多大臣弹劾太子,东宫会遭受非议,而自己的处境会更加艰难,甚至会遭到所有人的嘲笑。
一想到那些贵夫人若有似无的指指点点,陈宜香心里的憋屈感一阵一阵往上冒。
这样的侮辱,她绝对不能承受第二次!
她还要做太子妃,做以后的皇后,决不能让今日之事成为自己头上的污点,这件事必须得尽快压下,否则便要满城风雨了。
只是在场的贵女们都身份尊贵,要想让她们闭嘴,唯有皇后才做的到。
既然如此,只能把事情往他人头上推了。
打定主意,她抬头,把自己红肿破皮的脸完全展露人前,情真意切道:“今日是臣妾不对,皇后娘娘如果要责罚臣妾,臣妾也认了,不过,臣妾还是想提醒娘娘一句,切勿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您想想看,臣妾今日丢了大脸,得益的是谁,那必是贵妃一派啊,今日之事,要说没有贵妃掺的一脚,臣妾是绝不相信的,还望皇后娘娘……明察。“
“哦?”
“你这想法倒是别致。 “傅皇后抬手,端起一盏新上的茶,也不喝,就用盖拂着水面,心里对这个不合她心意的太子妃越发感到失望。
“你可是萧贵妃越过本宫求皇上定下的太子妃,还是她的外甥女,没想到指责起自己的姨母还是挺会说的,也罢,你既然提出异议,那本宫就替你主持一回公道,来人,把当时太子妃身后的人都给我带来!”
说罢,傅皇后挥手示意她站起来,堂堂太子妃与奴婢一起跪在地上,实在太失身份。
陈宜香顺势起身,暗暗祈祷流燕能聪明一点,别一吓就把真相吐露出去。
这时,春楠已经把流燕和谢知皎带来了,流燕惊惶行礼,下意识就把眼神投向自己的主子。
陈宜香接到视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里面的威胁让流燕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说吧,你是怎么把茶水倒在自己主子身上的,是自己心怀不轨,还是有人指使的?”春竹代替自家娘娘发问道。
流燕回神,心里念头急转,正欲开口辩解,却听得有人道:“太子殿下大安。”
闻言,本来乖巧跪着的谢知皎下意识朝门外看去,一个月白锦袍的俊美青年猛的撞入她的眼。
他头戴束发玉冠,脸庞似玉雕一样俊美无铸,鼻梁高挺,平时是温润雅致的,可薄唇微抿的时候却能带起浑身的云雾缭绕,清冷冰凉,让人瞧不清眼底神情,也让人意识到再温润外表的下,也是有坚硬骨骼的。
这便是大楚最丰神俊逸的太子,也是上辈子把她放在手心里疼宠帝王陆煜。
初见竟然来的这样快,谢知皎微红了眼。
前世,她在陈宜香掌控下活的不明不白,帝王进一步,她退三步,相处时总是垂着头,到如今只想得起帝王登基后日渐憔悴的脸庞,他太子时期的样子是全然不记得的,今日却有幸重温了。
可她不敢多看,几息就收回了眼神,她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宫女,不是他疼的爱的皎皎,只这样一想,她的心就好像被针扎了一样,细细密密的泛疼。
谢知皎收的很快,但这一瞬间情绪的变化,还是被陆煜捕捉到了,没什么交集的小宫女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好像……曾经爱过一样。
他眼神平静滑过周围,最后停在母后还没散去怒气的脸上,行礼跪安,傅皇后立即叫他起来,让人给他递茶,温和的问:“太子事务忙完了吗,怎么不在东宫休息,到这儿来了?”
陆煜回道:“儿臣听闻赏花宴举行的不顺利,怕母后心情不好,特地过来看看。”
顿了顿,他瞧向面容狼狈的陈宜香,声音听不出喜怒,“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从太子进门起就注意着的陈宜香终于找到了机会,一双泪眼含着柔情看向太子,凄凄惨惨哭诉道:“臣妾被奸人所害,在宴会出声扰了大家……”
“太子来的正好,与本宫一起断断这桩事儿吧。”傅皇后不等陈宜香说完,直接打断,“春竹,你继续审问。”
陈宜香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却不敢再次接话,只能瞧着春竹叫人压住了流燕,厉声问道:“还不快把当时情况一一交代出来,老实交代说不定还能留你个全尸,若不老实……”
“奴婢交代,奴婢交代。”流燕浑身颤抖,眼珠子乱转,突然扫到了一旁的谢知皎,脑子里瞬间有了主意,指着谢知皎大喊,“皇后娘娘,是她,是她推的我。”
“当时太子妃觉得手里的茶味道不好,就叫她换杯六安瓜片来,她送来时面色很不好看,奴婢也没多想,接过茶就要递给太子妃,谁知身后被人猛的一推,奴婢身体失衡,茶就飞了出去,正好倒在太子妃身上……”
说着,流燕把头磕的头砰砰作响,哭喊道:“皇后娘娘,奴婢伺候了太子妃多年,最是忠心不过,哪敢暗害太子妃,都是奸人作祟,借着奴婢的手对太子妃下手啊,请皇后娘娘明察。”
陈宜香也拿帕子擦泪,哽咽道:“流燕是我的身边人,品性我再清楚不过的了,都怪她被臣妾养的性子太单纯,才被奸人找着了机会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