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皎粗粗一看,竟然都是老熟人。
打前跪着的两个宫女,脸蛋微圆杏眼带笑的叫念夏,天生一张讨喜脸,长相平淡,唯有一双眼睛较常人长一分就是品素了。
这两人一个因害她而死,一个因救她而死,都不曾陪她到最后,而她俩身后跪着的瘦弱小太监,好像是叫做徐之吧,也只跟了她三年。
三个熟悉的陌生人,虽说自己已经知道他们未来会做些什么,可经过陈宜香的骗局,谢知皎一个都不敢相信,所以只叫人起来。
念夏见新主子没有询问的意思,以为她是不懂怎么对待下人的拜见,就提醒道:“主子,该给奴婢们改名了。”
谢知皎看她一眼,道:“是我疏忽了,还没问过你们的名字。”
“怎么能算主子疏忽呢,是奴婢们的错,没第一时间介绍自己,还请主子原谅则个。”念夏笑着赔罪,又指着自己和另外两人介绍道,“奴婢叫做念夏,那位是品素姐姐,后面的叫徐之,还请主子赐名。”
明明只是几句介绍话,经念夏的嘴说出来,平白就让人听得欢喜。
谢知皎淡笑,怪不得自己曾经那么喜欢她,这若有似无捧人的本事,可不是谁都能使出来的。
反正她也起换名的心思,就道:“这名字想必也跟了你们很多年了,你们用原名就是。”
“谢过主子。”
三人都有些高兴,没有谁喜欢自己的名字换来换去的,又不是养来玩耍的小狗,能不换自然是最好的。
谢知皎见印象里总是平平淡淡的品素都露出一点笑意,自己也忍不住勾唇,然后把包袱里准备好的三个素荷包分给他们。
“你们也知道我是什么来历,在宫里这些年也只存了些许积蓄,这点银子不多,全当我这个主子给你们的彩头,你们拿去喝茶吧,待以后……”她顿了顿,继续道,“总少不了你们的好处的。”
三人分别上前接过,脸上都是一样的笑意,暂时瞧不出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时,院子里突然来人了,谢知皎往外看了一眼,来的是流莺,她身后跟着一列捧着锦缎或是成衣的宫女。
正院和东厢的人听见动静已经走了出来,谢知皎也领着品素和念夏出去和她们站到一起。
流莺对着人团团行礼,“各位奉仪主子安好,奴婢流莺,奉太子妃的命令给主子们送些时兴的锦缎和成衣。”
她挥手,身后的人一字排开,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托盘或是抱着一匹锦缎,“未免分的花色不合奉仪的心意,所以太子妃只让奴婢把东西送来,奉仪主子们可以自行挑选。”
“那就谢过太子妃娘娘了。”香菱脸上的药膏才敷好,正是起效的时候,她的脸火辣辣的发疼,可心已经活跃起来了。
她看向那些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锦缎,忍不住走进去看,每一匹都很美,每一件成衣都夺人心魄,如果可以,她想全部收入囊中,可惜只能想想,不过,就算只能选三分之一,她也要选其中最好看的那部分。
平儿也是一样的想法,相比香菱的毫不掩饰,她更喜欢以退为进,“咱们谁先选呢,知皎妹妹你最小,干脆你先吧。”
“唰”
谢知皎感觉自己被香菱的目光射了个对穿。
“香奉仪似乎有别的想法?”
“自然……”
“自然是没有了。”教养嬷嬷李氏打断香菱的话,她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连法令纹都是平平整整的,说话更是比砖石还硬,“香奉仪还在受罚中,不宜穿红着绿,依老奴看,那两匹素白底色绣了香草和云纹的缎子就不错。”
谢知皎依言看过去,李嬷嬷挑的那两匹颜色虽然素净,但做工是没说的,可见没参杂多少私心,是为了香菱着想的。
只是……素来喜好华服美饰的香菱,约莫是不会领这个情的,恐怕心里还怀疑李嬷嬷是受了谁的指使吧。
果然,下一秒香菱就炸了,“你个老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怀的什么心思,素白的谁爱穿就穿,反正我不穿!”
李嬷嬷等她发完脾气,一板一眼道:“香奉仪言语不当,罚女戒一遍,立即执行,来人,把奉仪扶回去。”
“不,凭什么?”
“凭老奴是你的教养嬷嬷,在禁足期间,奉仪不管乐不乐意,都要听从我的教导。”李嬷嬷瞥向东厢的两个宫女,“还愣着干什么,把你主子拉回去。”
两个宫女瑟缩了一下,马上一人一边扶了香菱,不由分说的把人拖走了。
平儿睁大了眼,这嬷嬷也太大胆了,还好当时出手的不是自己,要是被这样严厉的人跟着,绝无好日子可过了。
收拾好香菱,李嬷嬷对着谢知皎和平儿道:“太子妃送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两位奉仪主子先挑选,剩下的命宫女送来东厢就是,老奴先告退了。”
谢知皎点头,淡笑道:“看来只有我和平奉仪先选了,咱们一人一次选择机会如何?”
“如此甚好。”
两人你一样我一样的选好自己喜欢的花色,有时还给对方提建议,气氛非常融洽,不过一刻钟,带来的东西分的干干净净。
流莺把一切尽收眼底,道:“既然奉仪主子们都选好了,那奴婢就告退了。”
都不用特意吩咐,念夏立即上前相送,平儿身边的小菊则慢了一拍,平儿没说什么,带着剩下的小兰先行回屋。
谢知皎回到西厢,随意交代了几句,就让品素和徐之去做自己的事情,转眼间,屋里就剩下了她一人,还有满屋闷热的空气。
静坐一会儿后,谢知皎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极有目的性的转了一圈,停下时手里已经握满了奇奇怪怪的药丸。
她揭开茶壶盖子,把药丸全部放了进去,看着褐色的药丸在茶水里化开,她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快感。
陈宜香,不管你再怎么费尽心思布局,这辈子你的算计也只能像这些避孕的药丸一样,在水里尽数化开,再也不能伤害到我一丝一毫。
而我,却是怀着满腔复仇心思而来。
上辈子的渔夫和鱼,这辈子改换个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