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竹没料到姚景和竟有这么曲折离奇的遭遇,不仅听入了迷,追问道:“那他为什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林二平恍然大悟道:“小娘子是见到他了是吧?唉,他来山上都好几年了,就没见跟谁说过话,每日只是跟着咱出去寻吃食。就前几日,也不知道怎地就病了,这一病就没再起来过。”
林映竹的脑海里,那个十七岁少年的笑容和那日惊鸿一瞥看到的仿若尸体一样青白的脸来回交织着,她没有再说话,一路沉默着回到了草屋。
当人群在为久违的收获而兴奋的时候,她一个人偷偷的溜到了那间依旧散发着臭气的草屋外,鼓足了勇气,轻轻推开了房门。
一股更加强烈的臭气扑面而来,那具依旧躺在地上的“尸体”仍是一动不动,连眼睛都紧紧的闭着。林映竹突然心慌起来,这是她上山之后遇到的跟她关系最亲密的一个人了。
不知是不是童年的记忆使然,她十分的不想他死。
屋内光线昏暗,她看不出他胸口是不是还有起伏。她憋住了一口气,走到那人身边,蹲下去用手去试他的鼻息。
还好!虽然很弱,但好歹还活着!只是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她在他身上来回看了一遍,十分发愁。她又不是医生,要怎么救他?
正在纠结的时候,半掩的草屋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婆子端了碗水一面往里走一面道:“这门怎么开了……妈呀!”她一眼看见林映竹蹲在那里,吓了个半死。
林映竹连忙站起来:“婆婆莫怕。”仔细一看,正是前一天晚上指点她住处,还借扫帚给她的那个婆婆。
那婆子没料到她会在屋里,有些拿不准她要干什么,只得讪讪的道:“我看他实在可怜,我也不会治,只是偶尔送点水过来。”说着就要出去。
林映竹却不让她走,拉住她道:“婆婆,你是热心肠的人,我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救他,到底是一条命。”
那婆子听她这样说,便不走了,将碗放下,叹了口气道:“小娘子,你也是善心人。其实他刚开始没有病的很严重,只是后来……我看这娃子啊,是心死了,是自己不想活了,眼睛里没有活人的气儿了。”
婆子颠来倒去的说不清楚,林映竹想到之前林二平说的姚景和的那些经历,只怕他这些年都是行尸走肉般过着。她想了想,问道:“婆婆,这么些天都是您在看顾他,您可知道他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婆子道:“这我可不知道。最初的时候像是染了伤寒,浑身打寒战,又一直发高热,好不容易不烧了,又昏了数日。后面就时昏时醒了。”
林映竹听她的描述,沉吟了半晌,觉得很像是疟疾,便追问可还有别的症状。那婆子又吞吞吐吐道:“小娘子莫怪老婆子说话污糟,污了你的耳朵,昨日他还拉了血。”
林映竹心中盘算了一会儿,觉得十有八九就是疟疾了。她对那婆子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又叮嘱她再送来的水必须是烧开过的,便出去了。
除了草屋门她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这房间里实在是太臭了,哪怕是个正常人待在里面也要生病,更何况是个病人?但她也没法去帮一个男人打理,只有去拜托林二平帮忙。
她在草屋前找到了林二平,他正眉飞色舞的给众人展示那鱼筌和他的竹背篓呢。林映竹将来意向他一说,林二平当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而且捋起袖子就要立刻去做,反倒被林映竹拉住了。
“林二哥,你最好让嫂子给你找一块布料,蒙住口鼻再进姚叔叔的房里去。而且现在也不着急去,先去把饭吃了吧。”既然是疟疾,那很有可能会传染的,她可不想为了救一个人,再搭上另一个人。
林映竹又询问他知不知道这山上有没有黄花蒿,却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她只好再拜托林二平帮她在人群里打听黄花蒿,林二平爽快的把这个任务领下来,交给了自己的娘子张氏。
不过张氏还没来得及执行任务,林映竹就找到了黄花蒿。她也没想到这么幸运,只是在遇到何木生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何木生就答道:“我知道啊,那边旁边就有一大丛。”
林映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何木生还问她:“是那种有臭味的黄花蒿吗?你是用来熏蚊子吗?”
说完话他已经站起来,走到不远处,随手拔了一丛几乎有一人高的蒿草回来。林映竹接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
这么容易?得到了可以治疗疟疾的黄花蒿?